棋社,密室。
灯光下,苏明哲正坐在桌前,专注地擦拭着一把拆解开的勃朗宁手枪。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每一个零件,都被他用棉布,擦拭得锃光瓦亮。
徐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敢出声打扰。
他能感觉到,今天的处座有些不一样。
从咖啡馆回来后,处座就把自己关在了这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反复地,擦拭着他的那几把枪。
那种专注,那种沉静,让徐峰的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发慌。
“处座……”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
苏明哲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们……是不是要有什么大行动了?”
苏明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看着徐峰,那双眼眸里,带着一种徐峰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徐峰。”
“在!”
“把桌上那个盒子,拿过来。”
徐峰依言,将桌角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双手捧了过来。
苏明哲将组装好的手枪,放进枪套,然后接过了木盒。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叠崭新的法币及二十多根金条,还有几份证件。
“这些钱,你拿着。”苏明哲将钱和金条,推到徐峰面前。
“处座,跟着您,我要钱干什么!”徐峰急了,“我的津贴够用。”
“这不是给你的津贴。”苏明哲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这是你的安家费。”
“安家费?”徐峰愣住了。
“从明天起,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轰——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徐峰的心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明哲,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处座……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您不要我了?”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从他被苏明哲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那天起,他就发誓,这条命就是处座的。
三年来,他跟着他,从金陵到淞沪,出生入死,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苏明哲,早已成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亲人。
可现在,他竟然说不要自己了?
“为什么?处座!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您告诉我,我改!我一定改!”徐峰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没做错什么。”苏明哲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你做得很好。只是,我接下来的路,不适合你跟着。”
“我不怕!我不怕死!”徐峰猛地挺起胸膛,“刀山火海,只要您一句话,我徐峰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养的!”
苏明哲看着他那副激动而又倔强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叹,脸上却变得更加冰冷。
“你怕不怕死,是你的事。但你跟着我,是个累赘。”
“累赘”两个字,像两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徐峰的心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呆呆地看着苏明哲,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我是累赘……”
“没错。”苏明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接下来的任务,需要绝对的隐秘。而你太冲动,太感情用事。关键时刻,只会坏我的事。”
“所以,你必须离开。”
苏明哲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将徐峰的自尊和忠诚,割得鲜血淋漓。
徐峰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不……处座……您不能这样对我……”
“我求求您了,别赶我走……”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第一次在苏明哲面前流下了眼泪。
“我什么都能做!我能给您开车,能给您当保镖,我还能给您洗衣做饭!我不会成为您的累赘的!”
他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苦苦哀求着。
苏明哲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徐峰,心中刺痛。
他何尝想这样对他?
这个小子,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是他在这黑暗的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推开。
因为,他即将踏上的,是一条必死的绝路。
他不能,也不愿,带着徐峰一起去死。
他必须让他活着。
好好地活下去。
苏明哲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忍,声音变得愈发冷酷。
“徐峰,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
他将那几份证件,扔在了徐峰的面前。
“这里有三份证件,一份是去重庆的通行证,一份是去香港的船票,还有一份,是去红党的,这是我写给老K的介绍信,明楼也会帮你证明。”
“三条路,你自己选一条。”
“明天,我不想在淞沪,看到你。”
说完,他不再看徐峰一眼,转身走上了楼梯。
“如果你不走,”他的脚步顿了顿,留下最后一句话,“那我就只能,亲手处理掉你这个‘累赘’了。”
地下室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整个世界,只剩下徐峰一个人,跪在冰冷的地上,失声痛哭。
……
苏明哲靠在门后,听着地下室里传来的,那压抑而又绝望的哭声,他的心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着。
他缓缓地滑坐在地。
一行清泪,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傻小子……”
“对不起。”
“好好活着。”
他抬起手,擦去眼泪,脸上恢复了那份惯有的坚毅。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然后,他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皮箱。
皮箱打开,里面是一套完整的行动队的装备。
夜行衣,消音手枪,军用匕首,还有几颗特制的炸弹。
他换上夜行衣,将所有的装备,一一佩戴在身上。
镜子里,一个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衣人,冷冷地注视着他。
今夜,活阎王要出门了。
他要去收割一些,早就该下地狱的灵魂。
他推开窗户,身形一闪,如同一只黑色的猎鹰,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之中。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
地下室里,哭声渐歇。
徐峰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擦干眼泪,通红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倔强的光。
他走到桌前,看着那三份证件。
拿出火柴,一张一张地烧掉了。
“处座……”
“您说,您要回家。”
“我知道,您的家,在哪里。”
“您不带我,我就自己去。”
“黄泉路上,我给您开道。”
然后,他拿起一把,苏明哲刚刚擦拭过的勃朗宁手枪,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处座,我知道您有大事要做。”
“您不让我跟着,是怕我坏了您的事,是怕我拖累您。”
“我不走。”
“您在明处,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那我就在暗处,为您扫清所有的障碍。”
“您是活阎王,判人生死。”
“那我徐峰,就是您手下,索命的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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