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麦像逃一样，离开了家，在狂风暴雨中狂奔。
何旺绝望的嘶吼，对她的憎恶与谩骂，包括亲生父母对她的咆哮，一幕幕不断在何麦脑中重复上演，最后重重摔坐在雨坑中。
“呜呜......啊呜呜呜......”
何麦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嚎啕大哭起来，咬牙切齿着男人的名字，“裴寂昌、裴寂昌、裴寂昌！”
“哥......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当初就应该跟裴寂昌好好过日子，要不然你也不用遭那些罪，更不用去死，不能让小弟去局里遭罪，更不能让何家断后。”
何麦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哪怕感到全身发软，四肢无力，都咬牙往前冲，已经有很严重的感冒了。
她得抓紧时间见到周斯匀，无论如何都得保住何旺的命，多次摔在雨水中，又奋力地爬起。
而这次回来，何麦本来打算在家里住一晚的，心魔渐渐消散，可那间破碎的屋子，成为她永远回不去的梦。
......
一扇支离破碎的木门，被楼道里的阴风不断吹打，发出“吱呀吱呀”刺耳的声音。
正是深更半夜，可街坊邻居都醒了，家家户户亮起灯，对何家指手画脚，落井下石。
“我的儿啊......呜呜呜......都是被何麦害的，这是养了个来要账的人呀，啊呀呀......啊呜......可怜的我儿......这可怎么办呀......”
蒋玉凤坐在冰凉的地上，哀嚎地叫骂着，对何麦的谩骂也越来越难听。
这个妇人很重男轻女，要不然也不会在知青下乡时，让何麦去到坪头村，那么穷的村子，反倒是自己的两个儿，日子过得舒坦。
可是现在，两个儿都要吃枪子了，要绝后，这是要蒋玉凤的命啊，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别嚎了！”
何民众一脚蹬在蒋玉凤的身上，他刚才骂何麦，实在心里难受得厉害，有所怨恨，小儿嘶吼的话令他无比煎熬，所以才骂出的口。
可他真的恨何麦吗？
对亲生女儿说出那样的话，过了那股子劲后，何民众心里如千刀万剐，眼下妇人那么喊，瞬间憋不住了。
“你打我？何民众你打我！我为你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敢打我！”
蒋玉凤吃惊地指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叫你妈的臭逼！”
何民众咬牙切齿，又一巴掌打在妇人的脸上。
“我弄死你！”
蒋玉凤提起板凳，照着何民众的头砸了上去。
两个人当即扭打在一起，都如疯了那般，丝毫不留手，何民众用力拉拽妇人的头发，蒋玉凤则一下下砸着老头的腰。
这两口子都需要发泄。
终归还是老头要厉害些，何民众一拳砸在蒋玉凤的下巴上，令妇人摔坐在地上。
“不活了啊......呜呜呜呜呜......我不活了......”
蒋玉凤一下下捶打自己，掉了的牙齿，又流出血来，模样甚是可怜。
何民众呲着牙，断了的骨头疼得厉害，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去，两行清泪流出。
真要是小儿都死了，那还有啥活头？当再大的官有啥用？都死求了算。
这家子人，已经家破人亡。
......
苗家村的后生们，驾着何旺，向局里快步而去，声势浩大。
“饶命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姐夫，求求你放过我，让我赔多少钱都可以......咱们私聊，求求爷爷们了，呜呜呜呜......”
何旺吓得如一滩烂泥，四处张望着，找寻裴寂昌的身影。
“你上了牛英子几次？”
裴寂昌喊了一嗓子，他知晓如何激起苗家村人的怒火。
“不......不多，就几次。”
何旺颤颤巍巍，看似很老实，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反应不过来。
“操你妈的！”
苗科长跳了起来，照着何旺的头就打。
村里的其他男人也纷纷上手。这个畜生杀了男人，还把人家的女人给上了，这是多大的仇啊，气愤得厉害。
“啊呀呀......爷爷们，不要打了，我家有钱，我什么能赔，我姐跟书记的关系不一般，咱们私聊这件事，求求你们了，饶我一条命......啊嗷......”
何旺大声哀嚎，怂得厉害，恐怕裴寂昌拉出的屎尿，让他吃，也会毫不犹豫的吃。
最后还是苗赔元上前，把村里的后生都给拉住，怕他们闯祸。
裴寂昌则不断火上浇油，拿牛英子说事。
不多久后，村里人冲到总局，干警们看到这阵仗，心里害怕了，秦楷忠连忙冲到第一线。
“这人把我们村的男人杀了，然后还霸占了人家的婆姨，得枪毙他啊！”
苗赔元激动地与秦楷忠交待案情。
“老人家，让你们村的人先回，你留到这里就行，放心，我会对咱村的人主持公道！”
秦楷忠当下做出保证，他感到精疲力尽，接连出大事，让这么多人待在局里，影响过于恶劣。
“我是苗家村的村支书，这男人哭啊，人被撞了后，还没有断气，本来可以抢救过来的，可被那个畜生拿石头一下下砸死，要是不能给我村的人一个公道，我就睡在这里不走了。”
苗赔元的老脸都在发颤，随即直接睡在地上。
“大家都睡这。”
苗向北喊了一嗓子，眨眼的功夫，村里的后生都睡在走廊上，都憋着火，非要亲眼看到把何旺处理了。
“老人家呀，你可不敢这样......”
秦楷忠的声音急切，他一抬头，看到人群中的裴寂昌，连忙走了过去。
“寂昌，你先让村里人回去，省里的领导要下来检查，这影响多恶劣。”
秦楷忠重重叮嘱。
“秦局长，我要举报周斯匀，他跟我爱人长期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教唆联防队的人欺压我的厂区，实在欺人太甚！”
裴寂昌高吼，愤慨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秦楷忠微微眯眼，这时，一缕阳光从窗户里透了进来，瞬间变得明亮，而裴寂昌的面容变得模糊。
裴寂昌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要让何旺活不成，要他吃枪子，要把张鹤川、柯樊楚这些人都搞垮，更要把周斯匀拉下台。
最后，秦楷忠带走了裴寂昌，而苗家村的人都躺在楼道里，要为男人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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