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这又是一场梦，狄鸣干脆一个晚上没睡，只是盯着臂弯里的人，时而发呆、时而陷入沉思。
她的脖颈白皙又脆弱，淡紫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连带着那个月牙般的标记也很清晰。
他喟叹一声，再次将她搂入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端上收到一条消息：【卢瑟部长被杀，速联。】
看到这条消息后，他猛地惊醒，将怀里的人安置妥当后，他迅速穿衣，并与发消息的人联系。
“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警卫去送《星际日报》时，发现部长惨死在家中，但奇怪的是，他家的防御系统昨天夜里并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又是这样？”
上次竹下松被杀，也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但这次，我们有个嫌疑人。”
“说。”
那边似乎是犹豫了一会，才补充道，“肖柔柔。”
顿时，狄鸣的身形僵在原处，他瞥了一眼睡眠舱里隆起的一团，声音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原因？”
“她有这个能力，而且，昨天晚上还偷偷离开了星际医院。”
“既然你说她有这个能力，怎么还让你们发现异常了？她要真想下手，做出未离开的假象也不会是难事，不是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明确告诉你，不会是她干的，因为昨天晚上她和我在一起。”
“狄教官，请见谅，傅柏同学也是这样说的，但我们简单调查后，当场揭穿了他作伪证的真相。”
“你觉得我会作伪证？还是你觉得我不在乎卢瑟部长？”
在他接连的质问下，对方迅速回复，“自然不是，您可是……”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除了怀疑，你们能拿出具体的实证吗？还有，卢瑟部长如此重视肖同学，她为什么要杀害他？他们之间的关联和纠葛你们又查出来多少？”
“不好意思，是我们的疏忽。”
狄鸣的语气少了几分紧绷，“这事儿绝对不简单，我们一定不能自乱阵脚，这样，我马上就到。等我到了，我们再详谈。”
“好的。”
切断与对方的联系后，他准备开门离开，转念间，又想到了什么。
他转身留下一条文字消息，放在了肖柔柔轻易就能看见的位置，这才匆匆离开。
机械学院受海洋星政府管辖和资助，培养了一届又一届优秀的士官，这些人走出这里后，又将所得加倍反哺。经过多年的发展，这里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学院。
卢瑟年轻时恃才傲物，里里外外得罪了不少人，被聘任后，同封胜一样，把家搬进了安全系数极高的机械学院，更甚者，这一套防御系统还是他主导设计的。
落得如今这般下场，还真是让人唏嘘。
等狄鸣到达的时候，卢瑟的得意弟子、如今的设计部导师路西法正揪着一名警员的衣领，“我都给你们说过很多遍了，肖柔柔的嫌疑很大，你们为什么不去抓人，啊？”
见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路西法，有能力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你指责诬陷她的理由。”
见到来人是二把手狄鸣，那警员大大松了一口气，“狄教官，您来了。”
他以前也参加过武操部的选拔，虽然没坚持到最后，还被删除了当初的训练内容，但对他这个总教官仍旧充满感激。
路西法放开他的衣领，大步冲了上来，“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学生，就对她多方维护。”
“质问我之前，你有没有先问过自己是否摆正了心思？”狄鸣面色冷静。
“我，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冷哼一声，“你嫉妒她的才华，嫉妒卢瑟部长对她的看重，你已经对她带上了偏见，不先摆正自己的心，我们谈什么都是徒劳。”
说到这里，他一把推开他，“你在这儿闹了这么久，可曾进去看过你的老师？”
闻言，路西法的表情瞬间龟裂。
短短几句对话过后，周围警员对他的态度随之一变。要不是此时的场景和身份不合适，他们一定会在一起讨论“贼喊说贼”的可能性。
***
卢瑟部长至今未婚，一个人住着这座二层的别墅。
狄鸣将上上下下都转了一圈后，才到了他的死亡现场——
白色的床中央躺在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他的双手叠放在腹部，面容平静，身上没有挣扎也没有泄愤的痕迹，相比于泡在血污中的竹下松，他算的上死得干净。
“现场的情况记录过了吗？”
“记录了。”
狄鸣点头，然后脱下手套，去检查他的情况，“咽气已经有六个多小时了，致命伤找到了吗？”
“没有。”
“狄老师，你应该看出问题了吧？”路西法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
“看出什么问题？”
“老师死前没有任何挣扎，说明是熟人作案，监控系统没有发出警报，说明对方能够轻易破解。有这种能力的，整个机械学院找不出第二个人。”
“上次破解了诊疗舱系统的人，你们不是还没找见？”
“狄老师，那个人存不存在先不提，你怎么敢肯定这次杀害老师的人不是她。”
这个“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两个人都知道这指的是谁。
“你是不是非得让我证明，她那个时间正在我的睡眠舱里，你才肯罢休？”
要是细究起来，总能找到证据，所以狄鸣没必要说谎。
可即便如此，路西法仍旧不依不饶，“万一她操纵了什么系统残害了老师，万一她又耍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路西法老师，你说实话，”狄鸣微微眯起眼，身上释放出狩猎者的气息，“你是不是隐藏了什么证据？”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机械学院，武操部和设计部各自偏重明显，像肖柔柔这样拥有强大精神力还拥有卓越设计天赋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而路西法这种基因普通、几乎没有精神力的“文弱书生”，要想崭露头角，只能走设计部这条路。
因而，面对狄鸣的刻意逼压，他很快败下阵来。
原来他才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
今天早些时候，他如约来找卢瑟，准备与他商议新生入学考试的事儿，却发现自己尊敬的老师像那个叛国贼一样死于血污。
“卢瑟部长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就算死，他也应该干干净净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能不能死得清清白白？”
闻言，路西法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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