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练成了枯荣禅功？那你岂不是人间真佛了？”
“何必再来助我长生！”
李青露恼怒的捂住耳朵一句也不愿意听。
是过去的日子太美好，以至于想要一直拥有下去。
她其实对于青春不老的执着没有王语嫣强烈。
李青露是担心失去虚竹，担心自己的梦郎消失不见。
她唯独没想到活得越久，虚竹求佛之心反而愈重。
最终。
不论是虚竹还是段誉都选择了出家为僧。
段誉放下了对神仙姐姐王语嫣的痴念。
虚竹也断去了对梦姑李青露的执念。
最终只剩下两个可怜人。
王语嫣只为自己的长生不老，李青露却还有割舍不断的过去。
“表姐，你我在谷中相伴又何尝不可，人间的怜爱总有期限。”
王语嫣都心疼不已。
“别靠近我！”
李青露魔气大生。
当即运转真气一掌打向虚竹。
“你去死！让我的梦郎活过来！”
她出手之际。
掌心又有一块薄冰飞出。
是生死符！
二人曾在灵鹫宫钻研武学，知晓对方的许多武学。
唯独没有找到唯我独尊功，而虚竹体内的北冥真气是无崖子赠予，他也无法传授给李青露。
“阿弥陀佛。”
“女施主痴念与执念太深，且放下再来看，诸多苦楚皆为苦海之涯，枯荣禅功要练成靠的不是内力，是心境。”
“若要练成此功，世俗之心必断，女施主若能修成也当明另一番真意。”
虚竹依旧将枯荣禅功传授给李青露。
那些掌力和生死符对他而言毫无影响，身上的真气阴阳兼具在护体反弹。
一个是魔的挣扎，另一个是佛的慈悲。
“虚竹。”
“你真能忘得了我？我们相处百年，你怎能忘得了？”
李青露眼里的泪越来越少。
心魔在随之减少。
“百年正是珍惜人生所为。”
“全因相处了百年才能放下啊。”
虚竹为放下俗世感情用了百年做决断，而李青露无法忘怀却恰恰是因为百年之久的感情。
“啊！”
李青露闭上双眸。
她知道入了道，成了佛，与凡人自然不同。
她少女时是西夏公主，成婚后是灵鹫宫女主人，求长生之后是隐世的绝顶大高手。
一生高傲不输于任何同辈之人。
可怎么偏偏败在了一个情字。
“天山童姥她一生都没有触及此事，只是思念无崖子前辈，却让我们深陷其中误了一生，如若不曾与你相识在那个冰窖里，我在西夏一生也当了此残生。”
李青露走向谷外。
她没有修炼枯荣禅功，没有再饮长春泉水。
“那孩儿，你来。”
她将石阶上的杨过召来。
“婆婆教你一门武学，名为白虹掌力，人间唯有情字不可折，再传你一门传音搜魂，还教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找到意中人，还有一门龟息功，纵然闭气也不会死，我逍遥派的龟息功远在俗世闭气武学之上。”
“你莫要辜负了那位白衣姑娘，她对你真心最真切，我表妹苦恋人间与自己的美貌，她不想死，也不肯死，若你能陪她也好。”
“你们如今差了许多年岁，可等到你活个一百岁，也就没有了年龄长幼之分。”
李青露笑着走向瘴气。
一门门武学传递给杨过。
其实传音搜魂杨过早学会了，甚至能千里传音，以及传音入密。
九阳真经有龟息功，九阴真经有闭气秘诀，可确实比不上逍遥派独特的龟息功。
最特殊的自然是白虹掌力。
最高境界能真有一道白虹脱离手掌，好似剑光青芒。
随意的在空中曲折如翼，直至击中敌人为止。
“婆婆。”
杨过知道此刻的李青露心老了，那对于一个长生之人而言就是真老了。
“杨过为逍遥派传承武学，定叫这白虹掌力不断绝于世。”
听得杨过的话。
李青露轻轻招了招手：“你武学境界奇高无比，天赋更是我平生闻所未闻，将方才婆婆所说的一切心得全忘记吧，你自己练会更好。”
她眼神疲惫的将王语嫣招在身前。
“当一个人顿悟之后便不再是简单如你我的人，他们看待世俗的一切都宛如天外神仙俯视众生，你哥哥段誉终究不再是那位对人以礼相待的大理世子了，虚竹子也重新成为了虚竹。”
“明白了吗？我走后，世上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离开不老长春谷吧，学了那枯荣禅功离开吧！去人间再走一遭，别被青春美貌所困，别像我一样被个情字困住啊！”
李青露走向瘴气深处。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以其深厚的内力不可能被瘴气影响心智。
只是在衰老而已。
“表姐！”
“我陪你走。”
王语嫣手牵着李青露，看到其变得越来越老。
成年女子的美人之皮，中年女子的骨相之美，老年女子的气质与皱纹。
像是在看着王语嫣自己的一生。
杨过一行人也跟在身后。
小龙女望着杨过，手被杨过握着不肯放开。
路尽头。
是一座石碑。
“那年我们初见这座石碑时还是明媚少女啊。”
李青露笑着回头看向青衣虚竹。
她充满皱褶的脸上充斥着岁月的美。
“梦郎，你来了。”
虚竹止步。
年轻时的那个懵懂小和尚却是憨憨的摸着自己脑袋。
几十年不曾撼动的瘴气被狂风吹散。
天上下起了晴雨。
瘴气另一边出现了彩虹横跨过众人的头顶。
如果一个人在不同年纪，不同性格都算另一个自己。
那么。
虚竹算是死过了一次。
早就葬灭掉少年的他。
少年的他憨笑着牵起李青露，二人奔向冰窖，西夏皇宫，天山灵鹫宫。
“白虹掌力，曲折如意，譬如人生，转瞬即逝。”
李青露闭上了眼睛睡在石碑前。
呼吸吐纳越来越慢。
随着入睡而怀抱着过往死去。
她在梦里见到了一群人儿从石碑旁离开，曾以为一生都不会再去痴迷什么长生不老。
那年花儿正开，少女笑如阳光。
想来已是两个甲子之前的过往却清晰刻在她记忆里。
“此地再也不来了。”
“是啊，谁想要一直活下去，像个老木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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