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玉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木门，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窸窸窣窣开始脱衣服。
“几点了？”
“十点。”她把毛衣脱掉，颤巍巍上了床，靠到奶奶身边，问：“我把您吵醒了？”
“没，睡不着。”夏奶奶的声音沧桑又温柔，“你有多久没和我一起睡了？”
楚红玉想了想，“好久。”
“小貌睡下了？”
“谁知道……”
“是他吧？”
楚红玉低低道：“是他。”
两人打着哑谜，偏偏又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您别把以前的事告诉他。”大玉央求道。
“为什么？”夏奶奶问。
楚红玉没应声。
“好好，我不说。”夏奶奶答应下来，又道：“我今晚跟他说，要把你送给他当老婆。”
“奶奶～”黑暗中看不清楚红玉的脸，但想来已经红的滴血。
“知道他怎么回的嘛？”夏奶奶声音有点调皮，又带着点诱惑。
“不想知道。”楚红玉把头蒙到被子里，可一双耳朵却留在了外面。
“那我不说了。”
夏奶奶故意逗她，说完就不再作声，房间归于平静。
半晌，夏奶奶突然感觉有人晃了晃她胳膊。无声笑笑，还是没说话。
“睡着了？”
“奶奶～”
楚红玉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不由有点着急。
夏奶奶忍着笑，终于出声，问：“怎么了？”
“又捉弄我。”楚红玉抱怨一句，摸索到她耳边，小声问：“他怎么说的？”
声音低低的，好像生怕被隔壁的人偷听。
夏奶奶伸手揉了揉孙女的头发，同样小声道：“他让我等着抱曾孙。”
“不要脸！”
楚红玉嗖的一声，整个人迅速钻进被子。黑暗中，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狂跳。
要是李貌在这，肯定大喊冤枉，这话不不是他说的啊！
夏奶奶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你怎么想的？”
楚红玉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怎么说。
“不喜欢了？”
“不是。”
“那怎么了？”
楚红玉沉默良久，才小声道：“我怕。”
“怕什么？”
“配不上他。”
夏奶奶沉默，伸手搂过她，轻声道：“别怕。”
“我大孙女很好。”
“学习好，人好，长得也好。”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小貌亲口说的。”
“他真这么说？”楚红玉微微仰头。
“那还能有假？”夏奶奶轻轻拍着她的背，又道：“傻丫头，喜欢一个人别想那么多。”
“嗯！”
两人聊到很晚，才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
李貌被鸡鸣吵醒，又没睡好。
听见隔壁有动静，出门瞅了眼，是夏奶奶。
今早逢集，她打算把自家种的蔬菜挑去街上卖。
李貌很想和她一起，但楚红玉还在睡觉。留她一个人在家，他实在不放心。
最后只能作罢。
夏奶奶走后，他回床上躺了会，睡不着，手机又玩不了，网卡的一批。
昨晚他和他妈都没通视频。
实在无聊的紧，他只能学习。
直到听到隔壁隐约传来声响才停笔。
出门就瞧见楚红玉正蹲在水井旁刷牙。
他瞄了眼紧绷的位置，嗯，应该会生儿子。
“有多余的牙刷没。”他走过去问。
楚红玉满嘴泡沫，摇了摇头。
李貌作罢，又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学校？”
学校晚上有自习，他们今天就得回去。
楚红玉含糊不清道：“吃过午饭。”
过了会，她又主动道：“锅里有稀饭。”
“唔，还真有点饿了。”李貌揉着肚子进了屋。
夏奶奶临近中午才回来，她用卖菜的钱买了点腊肉。
午饭是楚红玉做的，李貌在席间夸了她句：“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就有口福了。”
结果把楚红玉羞的一个人躲进了里屋。
李貌一头雾水。
夏奶奶默默低头吃饭，一直没吭声。
下午，临走之前。
她把楚红玉拉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用碎布包裹着的零钱。
“快高考了，营养得跟上，拿着，在学校吃点好的。”
“太多了。”
楚红玉还回去一大半，自己只留五十。
家里面有低保，每人每月200。除此之外，奶奶会不时上街卖点蔬菜。
家里一直这样勉强过活着。
可是这几个月奶奶借口高考，每个星期都会给她一百多，一个月低保的钱全给了她。
她知道，奶奶已经很久没沾荤腥了。昨晚抱着她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硌人的骨头。
“你这孩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夏奶奶把钱硬塞进她口袋。
楚红玉那对桃花眼顿时蓄满了泪水。
夏奶奶伸出粗糙干瘪的双手，捧起她的脸，“小貌还在外面呢。”
楚红玉瘪瘪嘴，强忍着没哭鼻子。
“现在苦点没什么，等你上了大学，奶奶就等着享福咯。”
“嗯！”楚红玉重重点头，噎着嗓子应道。
午后，阳光下，夏奶奶站在路旁，目送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远方，久久没有动弹。
……
路上。
李貌瞅着闷闷不乐的楚红玉，从书包掏出个耳机，给自己右耳堵上，留了一边。
“听歌。”
楚红玉偏头瞥了眼，稍微靠近，伸手接过，塞进左耳。
李貌翻了翻，最后放了首应景的《稻香》。
先是蝉鸣和嬉笑声，接着进入一阵舒缓明快的吉他。
“对这个世界如……”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绿油油一片，没有稻香。
不时有风吹来，仿佛置身海边。
海浪是绿色的，又被阳光镀上一层浅浅的金黄。
李貌收起手机，又把手插进书包，警惕的观察四周。
由于是有线耳机，两人走的很近。
一人走远，会立马下意识靠近。碰到一起，又会立马分开。
忽远忽近中，到了下一首歌。
“摘一颗苹果，等你从门前经过。”
一开始两人都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可是听了两句后……
“已经约定过，一起过下个周末，你的小小情绪对我来说。”
这，这歌词说的是他俩？
李貌忍不住看了眼楚红玉，没想到她也正看过来。
两人眼神一撞，又都慌乱避开。
然后又忍不住偷偷看对方。
“你就这样闯进我的心窝。”
“用时间去思念爱情有点甜。”
李貌以前听过这首歌，但感觉和现在听的他么的就是两首歌。
这躁动的心是怎么回事。
“你会唱歌嘛？”
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连忙开口找话题。
楚红玉摇头，“没试过。”
李貌来了兴趣，没试过就是第一次。
“现在试试？你挑一首，刚才那首还是这首？”
楚红玉轻咬了下嘴唇，犹豫一会，没有拒绝，道：“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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