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流英那双明媚的眼眸望了过来，桀骜的少年身形有一瞬的僵硬，有些别扭地转了下脸，对着她身旁的尚裘道：“哎，你是她什么人？”
尚裘好脾气答道：“我是她哥哥。”
“哼！”少年听到这话目露鄙夷，“什么哥哥妹妹的，”后面的一句话说的声音有点小没有被他们听见，“就你们这些有钱人爱玩这样的把戏。”
“是夫妻就说是夫妻呗……”他最后嘀咕了这么一句。心里却禁不住泛酸，在这个娶妻艰难的时代，女子本来就稀少，又被这些富商占去了不少。
尤其是近几年，滨州的女子人数越来越少。
像是，被什么诅咒了一样。
“你刚刚说什么？”沈流英骄矜问道。
桀骜少年无所谓道：“没什么。只是我好心劝你们一句，”他的眼睛在她身上打了个转而，“你们要是单纯想要逛一圈，那你们就进去，要是想着游玩一番要过夜，”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还是早早原路返回为好。”
“为什么？听闻滨州织锦最是华美，做出的衣裳便是在夜里也能发光，簪发之物更是多如牛毛，还有，那什么酒楼饭食盛名千里……这么好的地方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去！”沈流英义愤填膺，装作生气的模样。
那少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们爱去就去吧，随便你们，爱信不信。”说完就要走，可是沈流英还没问出什么呢，哪里肯放他走：“哎？你别走啊！”
那少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撂下了一句话给他们：“你们若是真想进城，不需要等在这里排队。”
沈流英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子玉哥，他这是什么意思？”尚裘面色有些凝重，“看看便知。”
派出去打听的小厮已经回来了，尚裘才知道原来进城每人需得交二十两的银子！那可是二十两，旁的地方至多也就二三两银子，他们怎么敢的！陛下下令整肃各州，他们滨州是全当做了耳旁风了吗？
不同于尚裘的愤怒，沈流英心里是没有多大感触的，毕竟那少年都骂到‘狼心狗肺’了，可见这滨州知州就不一定能好到哪儿去。
所以他们做什么都没什么可奇怪的。
再说了这入城的钱也不用她出。
直到这缓慢的队伍终于快轮到了他们，有个眼尖的州防注意到了沈流英的存在，在沈流英诧异的目光之中殷切地奔了过来，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那人便开口了：“这位小姐可是要城？”
沈流英狐疑点头。
州防赶忙道：“委屈小姐了，您快进去吧！”说完直起腰对着城门前的几个兄弟道：“这边有一位贵女，你们快快开个道！”那几人闻声很快将本来排好队的人驱赶开，众人也都没什么反应乖顺站在一旁，看样子是已经习惯了。
“我，我还有两个哥哥。”沈流英弱弱道。
“您放心，小姐一行人自是都可进去。”那人殷勤道。
“听说还要每人给二十连跟银子……”
“不用不用，咱们滨州对像是小姐这般的贵女都是极尽优待的！”
“哦？原来滨州一直到这样吗？”
那人思索了片刻，道：“也不是一直都是，也就是前几年才开始的，有四五年了吧，这几年也不知是怎的，滨州的女子们越发稀少了。”
沈流英颔首，“原来如此，多谢这位大哥。”
州防被沈流英这声谢弄得心神荡漾，“贵女客气了。您快进去吧。”
全程被无视的骑马立在一旁的尚裘：“昭昭，看来此次还是托了你的福。”
那州防识趣走了。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沈流英观察了下这滨州的主城华星城，看似热闹的官道上却处处让沈流英觉得诡异，可到底是哪里让人觉得不对劲呢，沈流英一时又说不上来。
知道她看见一个面色灰败的小摊贩将果子递给对面同样是面色不佳的中年男人。她猛然警醒，仔细去看这里大多数人的面色，气色红润的人竟然这么少。
人多眼杂，沈流英也不能在这样喧闹的街道上跟尚裘说些什么，只得暂且压下心头的猜测。
等到了客栈，沈流英却是忍不住了，将自己的东西放回房间不久，她就前去了不远处的尚裘的房间。
尚裘打开门后见是她也不怎么奇怪，像是早就知道了她回来一样。
门刚被关上，沈流英就道：“子玉哥也看出什么了，对吗？”
尚裘点点头，为她到了一杯香茗。
“我觉得，这滨州像是有人在贩卖毒物。而且还是会令人上瘾的毒物！”沈流英先说了自己的观点。
尚裘将香茗递给她的动作一顿，“何以见得？”
“很简单，本该是青壮年的男子竟然个个都瘦弱不堪，看着风吹都能倒似的，虽然这些人还没有占到大多数，但数量也着实令人心惊。”
尚裘满意点点头，敛袍而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一路走来，我看这华星城也并非是什么边陲之地，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更何况还有不少衣着华贵之人穿插其间，怎的，连个逛街的女子都少见？”
“便是这首饰商铺也不过一二，若是我所知不错，这华星城少说也是近数万人的大城，怎的会放弃这等暴利的敛财，不可能没有人会把钱往外推啊。”
“昭昭猜猜看，这是为何？”尚裘笑着问道。
沈流英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早就心中有数，“除非，华星城的女子少到了极点。”
“说不准，连一千人都不到。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尚裘抿了口茶，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就不可能，事实上滨州知州呈上的文书里女子人数可比这所见多多了。”
“看着样子，怕是百人都不到。”
沈流英难掩震撼，不自觉站起了身，“怎么可能？虽说本朝男女比例悬殊，可也绝没有到如此地步。若是边陲等恶劣之地，也许还有可能。”
“除非，除非，是人为。”沈流英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尚裘赞赏地看着她，“看来我之前的话并没有错。”
“什么话？”沈流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呆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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