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
麻花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
他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
刘教授正低头剥着一只虾，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做什么。”
麻花腾的视线落在桌上那盘已经凉透的炒田螺上，红油凝结成了暗红色的块状。
他的手指在桌下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
掌心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公司最近...”
麻花腾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出了点状况。”
纵然知道麻花腾会来找自己。
然而，刘教授在听到这话时候，手依旧忍不住突然抖了一下，虾壳掉在了桌上。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强行挽尊道：
“什么状况？服务器又宕机了？”
夜风吹过大排档的塑料棚，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麻花腾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眼睛直视着刘教授：
“投票系统被人动了手脚。”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重重砸进平静的水面。
刘教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拿酒杯，
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杯子“咣当”一声倒在桌上，
啤酒洒了一桌。
“老刘...”
麻花腾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知道是谁干的，对不对？”
刘教授的嘴唇颤抖着，他慌乱地抓起纸巾擦拭桌上的酒渍：
“我...老马，我...”
麻花腾突然伸手按住了刘教授颤抖的手腕。
他感觉到对方的脉搏在自己指尖下疯狂跳动。
“为什么？”
麻花腾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老刘，我需要知道为什么。”
刘教授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油腻的桌面上：
“我女儿...还有我，你看看我都快老了...”
“你知道的，我需要钱...”
“为什么不告诉我？”
麻花腾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痛苦，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宁可去...”
“告诉你又能怎样？”
刘教授突然抬起头，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蜿蜒而下，
“公司正在融资的关键时期，我不能...我不能让你为难...”
麻花腾苦笑着摇头：
“所以你就...十万？二十万？就为了这点钱...”
“四十万。”刘教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王思明答应给四十万...”
夜风吹散了刘教授的话，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沉重的沉默。
麻花腾望着这个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老友，
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
“老马...”
刘教授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钱都在这里...我一分没动...”
麻花腾看着那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的卡片，
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钱吗？”
麻花腾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我在乎的是qqLoVE的声誉！在乎的是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在乎的是...”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在乎的是你居然不相信我...”
刘教授呆坐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看见麻花腾的背影在路灯下微微发抖。
“老马...”
刘教授哽咽着站起身，“我...”
刘教授的手剧烈颤抖着，那张银行卡在他指间微微晃动，
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的嘴唇哆嗦着，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砸在油腻的塑料桌布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老马...”
刘教授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猛地将银行卡拍在桌上，
“钱全在这里，一分钱我都不敢用啊！”他
的手指死死按着卡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看了一天这张卡，就像看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麻花腾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刘教授如此失态。
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教授此刻双眼通红，
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吗？”
刘教授突然抓住麻花腾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麻花腾的皮肉里，
“我怕啊...我怕用了这笔钱，我就真的不是人了...”
麻花腾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他看着刘教授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里面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你以为这些钱很少吗？！”
刘教授突然提高了声音，引得邻桌的食客纷纷侧目。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委屈，
“你之前要卖公司也才卖一百万！这张卡里的钱...我半辈子都没赚到啊！”
麻花腾如遭雷击，这个数字像一记重拳砸在他胸口。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光长远，觉得藤讯以后会赚大钱！
却忘记了普通人眼中的几十万意味着什么。
“王思明找到我的时候...”
刘教授苦笑着摇头，
“他说就是改几个数据而已......”
他的手指突然收紧，银行卡在他掌心弯折出一个弧度，
“可我每天夜里都会惊醒...梦见警察来抓我...梦见你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叛徒...”
麻花腾的喉咙发紧，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他这才注意到，刘教授的白发比上个月多了许多，
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
“老刘...”
麻花腾艰难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同样嘶哑，
“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刘教授突然打断他，颤抖着将那张已经变形的银行卡推到他面前，
“拿去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只有一个请求...别让我女儿知道...她一直以爸爸是个教授为荣...”
麻花腾看着那张被泪水浸湿的银行卡，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他想起五年前，他们窝在出租屋里吃泡面时，
刘教授笑着说：
“老马，等咱们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咱公司全部发奖金！！”
而现在，这张承载着屈辱与无奈的银行卡，
就这样横亘在他们之间，像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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