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看着李局长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客气道：对了，李局长，顾叔他们那边住的房子有点紧张，不知你可否订了酒店？你要是没有订酒店，晚上要是觉得合适，我给你收拾个客房，你住我这里如何？”
这话，只是客套。
住这里？这可是李局长求之不得的。
“好呀，好呀，那我这当大姐的，可是求之不得了，那太谢谢你了。”
没想到也就这么轻轻一让，人家也就同意了！
“你不用客气，我这就给你收拾客房，顾叔，天太晚了，我也不留你了，你自个打车回去吧。”
顾叔走了，除夕虽累，却并无睡意，李局长也是丝毫不困。
“除夕，你住的这个地方，简直是神仙般的环境，太好了，真是幽静，前面连着通向市区的路，后面就是布满草坪的空旷的球场，真是好，要不你带我去球场转转。”
既然没睡意，那就下去转转。
两个人下了楼，沿着小径，朝后面的球场走去。
夜风裹着远处果岭的草香掠过，除夕深深吸了一口气，顿觉心旷神怡。
“李局长，你闻这青草的味道，像不像我们家乡的味道？我之所以喜欢住在这里，就是因为在这里，我时常能感受到家乡的味道。”
原来，这个看似冷漠、高高在上的年董事长，对家乡，有着如此深的眷恋！
两人在一处草坪上坐下，初夕像往常般，躺在这草坪上，抬头望着天。
“除夕，南河湾的项目，别人不知道，你我心里清楚，那可是咱们的心血，是我在招商局，引进到汝山县的第一个外资项目，就是这南河湾项目，那个路总非常欣赏你，特意找到焦书记，任命你做项目的联络员，咱俩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努力，那个时候，这个项目曾经是多么的轰动，没想到现在竟出了问题！”
是呀，这个项目可是当年汝山招商引资来的最大的一个项目，当时不止在汝山，在整个个平南都是很轰动的。
“可如今，路平出了家，他母亲接手项目，老太太如今又有点老年痴呆了，项目的问题，亟待解决，除夕，如今你是汇仁集团公司董事长，这个项目，可是汇仁集团公司在咱们汝山县的第一个项目，你千万不能让这个项目，成了半拉子工程，要是那样，我，可是汝山的罪人。”
“李局长，你放心，汇仁集团公司名下的项目，绝对不会有半拉子工程的，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
“除夕，不怕你笑话，我这个招商局局长，因为县里穷，到哪招商人家待见？也就招来南河湾这个项目，这个项目一定不能出问题的。”
这个李局长，一心想为汝山人民办实事、办好事，这点，让除夕很是钦佩。
“除夕，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真的不是为我，而是为了咱们汝山，为了小年庄，南河湾的项目，你多费心，小年庄的开发，求你也多费心。”
李局长近乎哀求的请求，让除夕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是呀，那是她的家乡，她不能不管。
第三天，除夕和李局长一起从深圳坐飞机赶到中都，又从中都赶回汝山。
赶回汝山时，已临近傍晚。
李局长诚恳道：“除夕，非常感谢，难得你回来，我代表乳山县委、县政府，代表我们招商局全体人员，今晚请你吃个便饭吧。”
除夕忙道：“不不不，李局长，千万不要这么客气，我这次回来，就是处理公司内部的事务，千万不要让焦书记、王书记知道，咱们姐妹之间，不拘泥于表面的形式，我需要的东西，你整理好发给我就行，咱们就此别过，我去康乃馨私房菜看看我姐姐和姐夫去。”
这丫头做了董事长，依然为人低调，既然人家不想再见焦书记和王书记，那也强求不得，年董事长回来的消息，还是暂时不给领导汇报。
俩人就此别过，除夕坐了一天的车，坐了飞机转大巴，一天都在飞机和车上度过，她不想再拦的士，不想再坐车，从汽车站出来，步行沿着县城的路，朝康乃馨私房菜馆走去。
青石板路还是老样子，墙角的野蔷薇却比当年疯长了许多，攀着斑驳的红砖墙往上爬，巷尾的老茶馆还亮着灯，竹椅“吱呀”声里飘出熟稔的茉莉花茶香。
县城还是那个古老而贫穷的县城。
走到县委办门口，她忍不住驻足，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她不用担心会遇见熟人。
停在县委大院铁门前，门楣上的铜字在路灯下泛着冷光，那年冬天，她抱着一摞会议纪要往档案室跑，拐角处听见有人压低的议论：“农村来的丫头，笔杆子太利了，可有什么用，只是一个干活的料。”
此刻指尖抚过铁门生锈的纹路，往日的一切历历在目。
夜风掀起风衣下摆，远处的广场舞音乐混着夜市的喧闹涌来。
她摸出手机，相册里还存着多年前在县委楼前拍的照片——穿白衬衫的姑娘站在老槐树下，领口别着支褪色的钢笔，身后是被夕阳染金的办公楼。
那些在办公室改稿的夜，那些被排挤时躲在楼梯间掉的眼泪，此刻都成了压在心底的冷。
暮色渐浓，县委大院的路灯次第亮起，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叠在多年前那个抱着文件奔跑的姑娘身上。
远处的霓虹在县城边缘若隐若现，可脚边的青石板缝里，几簇新抽的草芽正顶着露珠生长，像极了她当年藏在笔记本里的那句话：“扎根处或许贫瘠，但向上的光，从来不会被墙挡住。”
路灯的照射下，她继续往前走，发梢镀了层柔光。
她很是感慨，人啊，走再远的路，回头看时，那些让你疼过、暖过的地方，早就在骨子里，长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这，都是过去，再也不回来了。
康馨一早接到除夕电话，知道她今天由深圳坐飞机到中都，然后从中都到汝山，大约在傍午的时候，能赶回到汝山。
她从小年庄赶到县城的康乃馨私房菜馆，等着除夕。
初夕来到康乃馨私房菜馆的时候，正是晚上康乃馨私房菜馆最繁忙的时候。
她推开门，像多年前的那个莽撞的丫头，大声的叫着，“康馨姐姐，康馨姐姐。”
康欣听到除夕的叫声，依旧是放下手中的活，一溜烟的跑到门口，也像多年前那样，搂着她，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丫头，我到门口迎几次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看，给你做的菜都都凉了，我都热了几次了，赶快坐下，歇歇吃饭，对了，你等着，我叫你小姐夫英超也过来。”
除夕回来了，这个他从小最喜欢的姐姐回来了，她来到了他们康乃馨私房菜馆，英超，竟懒得见她。
可老婆康馨的话，就是命令，康馨硬生生的把他拉到了除夕所在那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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