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是姜依提议请来的。
在从海上回去的路上，老郭用无线电向指挥室传递了消息。
陆老太走得很急，到了姜依面前，几乎站不稳。
有段时间没见，姜依发现，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姜依走过去，扶住她，也许是吃了海水，她喉咙好疼，“陆奶奶。”
陆奶奶眼睛有点红，但看不到眼泪，“云骁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抢救。”
陆云骁身上几处被弹片射伤，情况很不乐观。
陆老太走到手术室门口，站了一会，“我一生都没有拜过神佛，求过菩萨，但现在，我想求一回菩萨，保佑我孙子平安归来。”
此时，手术室外，还有突击队的队员，缉私队和市里领导的秘书等人。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纷纷上去安慰老太太。
一个多小时后，隔壁手术室，潘强先出来了，姜依赶紧上去，“他怎么样？”
医生说：“子弹顺利取出，没性命危险，等麻醉过去就会醒了。”
大家都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是为里面的陆团长。
聂星华也来了，生平第一次问候了陆奶奶，说请了北城最好的医生来，坐的是专机，很快就到了。
陆奶奶看着他，视线停留了有几秒，“多谢。”
姜依在潘强病房里，等了半小时，他就醒了，“姐？”
“疼吗？”
“有点。”潘强虚弱的笑了，“你呢，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好着呢。”姜依说，“我已经通知小瑶和大哥了，他们很快就会来。”
潘强眼底亮了亮，又暗了暗，“可小瑶看到我这样子，会不会嫌弃我。”他除了中弹，其他地方也不同程度受伤，头也包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他把苏胜强打残废了，不知会不会影响立功。
“傻，你就是要让她看到你这副光荣的样子。”
潘强嘴角扯了扯，嘶的一声，“陆云骁怎么样了？”
缉私队的小王也在，“还在手术中。”
阿光问：“他怎么会伤那么重？”
其他队员都看着潘强。
潘强回忆，“我记得当时我受伤了，行动不敏捷，老大飞身来救我。
忽然轰隆一声，有人扔炸弹过来，老大护着我，所以他可能没发现。
但我看见了，陆云骁也同时冲了过来，他推了我们一把，力气很大，老大和我滚了出去，接着老大抓着我一起跳进海里。
但陆云骁可能因为这一推，自己没来的及躲。”
姜依心里一紧。
这一幕，就像历史重演了。
之前是孙晓峰推了陆云骁一把，现在，他推了潘强和聂粲一把。
陆云骁这算是什么？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赎罪了吗？
姜依走了出去。
外面下雨了。
医院的大楼笼罩在雨里，一切看起来就像海市蜃楼，像一场巨大的幻觉。
她不要这样的结果！
陆云骁想用这法子，让她原谅他，甚至一辈子记得他的恩情？
她不接受。
姜依把潘强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陆老太。
“是我让他帮忙去救潘强的。”姜依心里充斥着各种情绪，碰撞，冲击，拉扯着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没想到陆老太安慰她，“不，就是你不说，他也会做的。那本来就是他的使命和职责。”
陆老太擦了擦眼睛，“他出发前来看过我，我知道他的决心，南海问题不是一两年能解决的，他决定留在那里。所以，就算不是这次，可能也会有下次。
但我还是希望他回来，让我这老太婆陪他多过一个生日。”
姜依这才想起，离陆云骁的生日还有一个星期，但对她来说，上次给他过生日，像是上辈子般遥远，“我让大哥把小果实带来了。”
“这里谁是A型血？”忽然，护士出来问。
有两个战友立即上去，“我是。”
姜依便没有说自己也是A型血。问：“陆团长情况怎么样？”
“这我不好说，我不是医生。”
护士出去了。
姜依因为累和没吃东西，有些晕眩，张明明过来扶她，“要不还是去酒店休息一会吧，你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了。”
张明明也极为揪心。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姑娘，竟然用自己换她。
要不是姜依，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下场。
所以在调度室，听到她被解救那一刻，自己高兴得大哭起来。
在姜依上岸后，她一直陪在她身边。
“依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必要把那么多的责任揽上身。”张明明安慰她，“你救了我，也帮了聂粲他们。如果是我被劫持到海上，只会成为聂粲的累赘。”
聂粲都跟她说了。
说在船上，情况紧急，不得不和她演了一段，但事后，他心有余悸，懊悔，他不敢想象，要是预估错误，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一上岸，聂粲就请求她，帮她照顾好姜依。
张明明说：“但这次，我不会为他说话，就算我想修补母子关系，我也站你这边。”
姜依笑了笑，“你误会了，我没怪他。放下枪，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不但救不了我，聂粲，潘强，还有其他人，都会遭殃。所以，他看过来的时候，我给他使眼色，让他配合我。”
那时候，老郭他们也还没来。
她是给他们拖延时间，也是自救。
张明明心里柔软一片，“依依，你很了不起，但你不用为他们说话，你不需要这么伟大，我希望你能自私点。
他们工作的特殊性，注定了跟着他们的女人，也会受苦。
其实，我跟聂星华分开的主要原因，不是沈珏，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而是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总不在身边。我要他何用？不仅如此，还要经常担惊受怕。
我跟他一起时，聂老太在北城，那段日子基本上是我一个人熬过来的，所以现在我特别心疼你。
理解你。
愿意陪着你。
我不要你委屈自己，之前我一心想劝你们和好，能嫁给小粲。但我现在不劝了，嫁给他们这样的人，要付出不少，你如此优秀，理应为自己打算。”
姜依哭笑不得，“你说的有道理。”虽然知道那些话，是演戏，可当时心口还是被戳了一下的。
这家伙，怎么说的那么顺口呢。
搞不好，他真的想过？
也是奇怪，被张明明这么一说，她心里轻松了点。
看来，人还是爱自己多一点，自私一点，才活得比较快乐。
姜依还是去酒店换了衣服，没有胃口，但也吃了一碗粥。
此时，聂粲正和公安局领导，老郭，沈煜深等人一起马不停蹄的抓人。
凡是名单上的，一个都不漏。
除了韩轩的外公，这个人需要最高领导的批示，老聂正在请示中。
但彭局有他和老宁这个国安部部长担着。
老宁虽然是宁老爷子的儿子，但跟宁家人不同，是个铁面无私的人，支持老聂的做法。
第一个抓的就是彭局和韩轩的爸爸。
同一天，公安机关，海关、港务，银行，市政府等部门共一百多人落网。
省部级，厅级，处级干部一大批。
但有二十多人，大喊冤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场艰巨的斗争才拉开帷幕。
调查小组里，每个人都不敢停歇，包括缉私队的，聂粲身上多处淤伤，后背还被弹片飞溅到，也在咬牙坚持着。
老郭实在看不下去，让他回去休息。
顺便去看看潘强和他媳妇。
“上次是我不对，我没及时传达消息给姜依，要不然她可能不会来鹏城。”
就不会被劫持了。
但要不是她被劫持，就是聂妈妈被劫持。
聂星华还不融了他？
“不，她还是会来的。”聂粲脸色有点苍白，很想抽烟，“她是来传达消息的。”
老郭问：“什么消息？”
聂粲没说，为了这次任务，两个晚上没睡觉的他，加上在海上的战斗，整个人摇晃了一下。
“队长！”旁边的队员扶了他一下，“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可是聂粲拒绝了。
老郭摇头，“这个不听话的家伙！”
案子结束后，他决定“开除”他！
直到三个小时后，聂粲才去医院，但是去看姜依，潘强等队友，还有陆云骁。
这时，陆云骁还没出来。
姜依听阿光说，姜阳到了，也立即从酒店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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