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后的结局（下）
屋子里或站或坐的几个张家人在看到张启灵的时候齐齐起身。
张海客率先发言
“族长，汪家信仰据阿张说已经被处理了，秦……张妙我们打算带回去，您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海外张家的小辈都想瞻仰您的风姿。”
张启灵没有说话，目光转向张海杏，良久吐出一句话
“海外张家，有张海宁吗？”
听到张启灵询问张海宁的事，知道名字第一时间已经发消息给港城张家查人的张海客拧眉摇头
“同名人有，但在放野时死了，哪怕是按照最早的时间2000年来说，他们不可能认识。”
张海杏闭眼突然睁开，强悍的身体素质让她在摄入营养和碎片化休息后和正常人已经差不多了，凌厉的眼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窗户外望向张镇尸的房间。
意味不明地说道
“难道你们忘了阿张之前说的了吗？她说人不仅会在张家也会在汪家，哥，当年放野的时候张家可不太平，要是想伪造哥死亡再容易不过的事。”
自家妹妹这么说当然有道理，张海客叹息一声
“汪家就算是信仰没了好歹是传承几百年有点底蕴的，再嚣张也没法把人直接从汪家找出来吧，指不定炸的时候死里面了，要么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我是真好奇，一个张家人怎么和汪家扯上关系的。”
张海盐翻了个白眼，向来多话的他自从张镇尸提出张海虾的名字就沉默着没说过多少话，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已经有了打算。
五个张家人在屋子里沉闷不语，秦妙本来慌慌张张的心倒是踏实了不少，反正自己也没什么说话的权利，阿张给自己选的路就是最好的，她不想去但也没办法，毕竟她身上的血脉是真的，被人抓走实验才是最惨的
秦妙一想到那个场景瞬间老实，刚见到阿张的欣喜激动在亲耳听到徐小东和汪桓话语后通通变成了难过，心脏钝钝的抽疼随着泵出的血液向四肢百骸。
刚开始，她似乎是把阿张当女儿的，只是现在，秦妙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坐在沙发上，葱白的手指插在浓密乌黑的秀发中，整个人看上去丧得不行，很久后才冷静下来抬起头看向张海客，语气有些哽咽
“我想暂时陪着小阿张，她永远是我妹妹。”
张海杏淡淡扫了眼秦妙，对张海客说
“哥，这里有我和张海盐，你放心回去，海外张家你回去处理事比较方便，至于张妙。”
伸出手挑起秦妙的下巴，张海杏眼神一寸一寸像ct机似的扫描过她的脸，似乎能看透她掩藏在皮囊下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各种阴暗心理
“普通人，有我们够了。”
张海客只能放手，不是他对阿张或者她身上的秘密不好奇，而是他要回张家处理积压下的工作，加上阿张说出来的很多关于百年前张家的信息都需要张家动用资源查证是否属实。
于是在下午，张海客孤身一人回去。
抱着猫在街头送走张海客后，张镇尸回到后院继续休息，最近事情太多，耗费的精力需要用睡眠补充。
住在厢房的张镇尸晚上洗漱后就坐在椅子上休息，等待即将出现的某个人，门口就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咚咚咚——”
“进。”
来到阿张门口，张海盐非常讲礼貌地敲门，有求于人，态度自然端正，尽管半夜上门也不是君子所为，听到阿张的声音后张海盐才进来，木门嘎吱一声。
屋子内古色古香的家具十分精致，入眼就是用上好檀木雕成的桌椅，上面刻着鱼戏莲叶的图案，靠近竹窗边，花梨木做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画着桃花繁茂的桃树。
只是没有各种精巧的摆件，香炉古玩，花瓶古董，房间除了必要陈设外和外面的风格很是相似，张海盐随意扫了眼就把注意力收回，人各有志，说不定人家就好这口呢。
“阿张，怎么才能和你一样？”
张海盐开口打破房间内寂静的氛围。
“理由。”
见阿张没有直接拒绝，张海盐心脏砰砰直跳，刻意存放在记忆中每次没有刚开始的撕心裂肺，只有空洞到永远空下一块时不时响起回声的心。
张海盐听见自己说
“我也有个朋友，哪怕死，也想再见一面。”
百十来年的相思密密地将他和海虾所有的记忆捆成蚕蛹，最终作茧自缚，张海盐嬉笑怒骂大哭大笑用丰沛的情感填充着自己的往后余生，但回首百年，他还是想再见一面。
“我的经历不可复制。”
原来如此吗？
不可以吗？
失魂落魄的张海盐刚打算继续追问，就听到阿张接下来的话
“但我可以告诉你，张海虾有时候没有死，他活着，健康地和你一样，以前，现在，未来，在你伸手不可及的另外的时空，做梦偶尔会连接两个时空的故事。”
张海盐的眼神蹭地一下亮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徐小东辞职专门陪着张镇尸一起在四合院生活，张海杏也开始制定给秦妙的训练计划，张海盐则是每天致力于提升睡眠质量。
院子中的桃花开了。
绚烂地让人落泪,和张镇尸收到张海宁信件那天的灼灼桃花如出一辙，只是再没有人叫她小族长了。
阳春三月，是个去死的好日子。
春和景明，第三次提出想去第二陵的计划被徐小东一票否决的时候，张镇尸终于怒了。
张海盐打着哈哈安慰单方面生气的张镇尸
“不去就不去嘛，可以等有时间大家一起。”
最后徐小东做出一大桌子饭哄人。
女中豪杰张海杏一个人解决半桌。
依旧不爱吃饭的张镇尸选择冷眼旁观。
半年后，无邪身体出现了异样，沙海计划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心力，唯一支撑他撑下去的就是小哥，好像他从出生到死亡就是用来解决汪家的棋子，汪家解决了，无邪的生命也到了终点。
不善言辞的张启灵专门找过张镇尸，他知道如果张镇尸真的无数次经历过这段时间，肯定清楚无邪的病情。
从来只是在背后默默帮她收拾躺椅，整理画纸书稿，时不时送上小蛋糕的张启灵第一次到了张镇尸面前，院子里阳光正好，张镇尸正盖着毯子摸着猫懒洋洋地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眼睑突然有了一道阴影。
睁开眼才发现是张启灵，他缓缓半蹲在张镇尸面前，态度十分真诚，眼神中的脆弱和祈求没有人能抵挡
“无邪病了。”
他说道
“会怎么样？”
毯子上的猫喵喵叫了两声，似乎对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很不喜欢。
张镇尸抬手摸了摸猫毛，安抚住了试图跳上桌子的小东西，逆着光看不清张启灵的表情，只是平淡道
“其实我挺羡慕无邪的，九死一生，但生机，每次都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语气很明白。
张启灵低声说
“谢谢。”
起身准备离开的瞬间，张启灵清晰地听到面前抱猫少女说道
“张叔，以后你不用常来这里。”
张启灵深深地看了眼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说一千道一万，他不是她要找的人，很抱歉，无邪真的很重要。
在张启灵离开后的不久，张海盐从墙头上爬下，不赞同道
“怎么了这是？族长不就问了下无邪的事？至于吗？”
好吧，海盐叔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长脑子，难怪他干娘总嫌弃他。
张镇尸叹了口气，耐住性子解释
“他从我这里拿到现在的他不该知道的东西，作为张家人，你最需要明白的是没有什么东西会是免费的，无三省在听雷中预知到了无邪的病和终极降临的灾难就是更改命运的一环，而无邪也付出了代价。”
张海盐越听越不明白
“前人造孽，后人还债？”
张镇尸目光转向院子中间的桃树，眼神温柔地像一湖春水
“因果不是这样的，有人种因就会有人得果，但业障不同，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所谓业障，就是你知晓自己所犯的罪孽。”
张海盐默然良久才道
“那张家还挺造孽。”
张镇尸轻笑一声
“张家身上有气运，只不过衰弱了一段时间，现在的张家还不错，气运和业障可以相互兼容，算了，你自己琢磨吧，不清楚问其他人，我累了。”
确实她累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即使什么也不吃都没有变化的张镇尸迅速衰弱下去，身体的虚弱还能靠营养针吊着，可意识总是越来越模糊。
好多过眼云烟的事情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缠绕着张镇尸，哪怕是徐小东也没办法第一时间把人从噩梦中唤醒。
后来张海盐把情况告诉张海客，他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第二天，就飞到了北京。
见到张镇尸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认识的海客叔什么样？我给你仿一个。”
张镇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催着说，时隔至少也有百十来年，关于海客叔的记忆早就不剩多少了，全靠执念撑着，还是徐小东开口帮忙
“首先，张海客的称呼是小阿张，你得改，其次，我认识的他脸上有泪痣，还挺帅的，最后，张海客很宠她，你不行。”
得到回答后张海客连夜用易容术恢复了自己的脸，对张海盐感概道
“没想到还能装一次自己，感觉还挺怪的，张海盐你也得装扮装扮。”
换上旗袍娇娇柔柔的张海盐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用你说。”
张海客来得日子很巧。
因为尝试自杀屋子里各种尖锐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张镇尸身上的束缚带在已经扎针卸了大半力的情况下才有用。
张镇尸眉头死死拧着，往日清冷沉着的冷漠消失地一干二净，似乎是在克制无法言说的痛苦，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宁愿自杀也不想继续活着，明明离汪桓说的时间还有两年多。
现在这样究竟是让她更轻松还是随她离开更痛苦。
张海客很迷茫。
直到小阿张再次醒来，他习惯性地伪装成徐小东说的海客叔。
小阿张眼神中划过片刻疑惑，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徐小东在他身后轻轻说了声
“叫她小族长。”
张海客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他温柔地把人抱起解开束缚带，然后就被阿张一把抱住，冷淡的不苟言笑的漠然的她在张海客面前片片碎裂，只剩下声嘶力竭的哭泣，和断断续续的哭腔
“……我……我好想你……海客叔……我想……回家……”
张海客下意识回抱，心脏软成一滩水。
“海客叔带你回家，乖，海客叔就在这里。”
屋里是压抑到极致痛苦的哭泣，其他人已经离开了房间，哪怕是在屋外，也能听到声音，张海杏听到这样的声音焦躁到不行，一把抓过徐小东的衣领，眼神犀利道
“到底有什么办法？还有你刚才说的小族长是什么意思？”
徐小东烦躁地把领子从张海杏手里扯出来，冷漠地看了眼张海杏，嗤笑道
“你以为是个张家人就能从里面得到东西？实话告诉你，在我那个时空，她就是张家族长，至于办法，杀了她，到了新世界自然没了。”
这话说得张海杏心里冒火，一拳就向徐小东打过去半路上被张海盐接住，张海盐同样心情不好，开口劝道
“杏姐，你这一拳下去他就废了，留着等我问话。”
屋外三人闹腾的时候，黑猫汤圆走进垂花门大摇大摆地进了屋，情绪激动的阿张在黑猫几声猫叫下就舒缓了情绪，张海客用惊诧的眼神看向黑猫，蹲在床头上冲着张镇尸喵喵几下，人就陷入了沉睡。
前后用时不过五分钟。
张海客再次出屋的时候，屋外的三个张家人正审讯着徐小东，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都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彻底知道阿张身份的张海客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写的懵字。
其余几个张家人同款懵逼表情，除了秦妙和徐小东。
其余的日子，大部分都是沉睡。
黑猫很给力，有它在张镇尸基本没有再被痛苦侵扰，只是休眠。
坐在床头系统扒拉了两下拴在自己脖子上的链子，真是不讲礼貌的张家人，知道它有用直接拴在这里，黑猫盘了盘自己尾巴，一边蹭着阿张身上的气运联系六大人，一边享受着张家人的上供，争取早日把人送回去。
终于在某个不知名夜晚
【系统006转接系统008，经查证，宿主张镇尸长时间无缝衔接工作，帮助异世界天道清理异世界来客，然天道未将人送回原世界修养，消极怠工，经系统008投诉，判宿主张镇尸遣回原世界并由系统008酌情补偿。】
【系统008给系统3961留言，告诉小阿张，统叔接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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