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来到江晚余给的地址。
发现江晚余正抱着小鱼，站在教师公寓楼前，像犯了错似的低着头。
她的面前，似乎是一对老年人夫妻。
是她的长辈吧？
不对！
林夕看清了其中一位老人的面容之后，顿时惊讶不已：
“老师好！”
任老教师点点头：
“林夕同学你好啊。”
另一个老奶奶倒是笑得很和蔼：
“同学，你和小鱼是同班的吧。”
“......嗯。”
林夕有一瞬间，以为她说的是“小鱼”是指猫儿。
“小鱼说，这只猫是你的？”
“......嗯。”
搞了半天，江晚余说的“家里不让养猫”，那个“家里人”就在学校里。
她居然还被抓住了。
“那就行了，我还以为小鱼偷偷养猫呢......”
站在一旁的江晚余低着头，情绪低落地抱着小猫。
小鱼似乎也像感受到她的情绪似的，安安静静地任由她抱着，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
“我们家里已经养了两只狗了，容易和猫打起来，而且......小鱼自己就对猫毛过敏......”
“我没有，我不对猫毛过敏......”
江晚余小声地抗议着，却被老奶奶没好气地瞪回去了。
“现在不过敏，过几天就得进医院啦......”
江晚余变得更委屈了，不过却也没再说话了。
见状，任老教师劝道：
“好啦，玉燕，先别说啦......”
老奶奶同样瞪过去：
“嗯？”
没想到，之前在林夕印象中一直有着高人风范的任老教师。
这时候面对老伴恶狠狠的瞪眼，却像个小孩一样，不禁缩了缩脑袋。
“林夕同学还在这里呢......”
意思是：这里还有外人呢，给我留点面子。
“哼。”
任老的老伴冷哼一声，也是直接上楼去了。
任老师也是无奈地笑笑，朝着林夕说：
“林夕同学见笑了。”
“......”
林夕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应答。
这种情况，就像你受邀去到朋友家玩，都进门了，却正好碰上对方家长旁若无人地打他，然后他还招呼说你吃水果啊不要客气......
“唉，其实是她自己不喜欢猫，然后就不许家里有猫，小鱼也挺难受的。”
一旁的江晚余狠狠点头，又狠狠的撸了一下小鱼。
小鱼发出舒服地呼噜声。
林夕对于别人的家事，一般不作评价。
“这件事吧，其实还和小鱼的母亲有关......”
林夕瞪大眼睛——
不是？
这是比较私密的事情吧？
告诉我真的好吗？
林夕开始用眼神疯狂暗示任老先生。
可惜对方像没注意到似的，还在继续说。
“我们和小鱼实际上不是血缘上的亲戚，小鱼母亲以前是我的一个很有天赋的学生。
我和玉燕都把她当女儿看待的。之后小鱼母亲和我的另一个天才学生结婚了。
他们有了小鱼，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离婚了。
他离开小鱼母亲移民国外，现在和我们是老死不相往来咯......”
林夕有点不妙：
为什么跟他说这些呢？
他瞟了几下江晚余，发现对方倒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这些信息，没准在他们眼里，也不是很重要的吧？
是这样的吧？
林夕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原本小鱼母亲是很喜欢猫的，可是那之后她就讨厌猫了。甚至这种心理疾病，严重到了躯体化外显的程度。进而影响到玉燕也开始讨厌猫，小鱼受到了多少影响倒是不清楚......”
江晚余插嘴：“我没受到影响，依然很喜欢猫猫。”
任老师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啊......是这样吗？”
林夕艰难地在脑海中搜罗着，这种场合应该给出的回答。
“小鱼，你先到一边玩去吧，我和林夕同学单独说一些话。”
“哦。”
江晚余突然发现，今天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和她说过这句话？
不管了，反正还可以和猫猫一起玩。
这就足够了。
江晚余走远之后，林夕心中顿感不妙。
果然，任老师一出口就是惊人之语：
“你和小鱼谈恋爱了没？”
林夕忽然回想起来，任老师给他上的第一节课的时候，还问他关于江晚余的事情。
想必老先生那个时候就有所猜想了吧。
“没有！”
“为什么不谈呢？”
林夕突然沉默了：
是啊，为什么不谈呢？
这是您能问出来的问题？！
“......我觉得吧，青学生就应该以学业为重......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了......”
任老师摆摆手：
“别和我说这些，说点实在的。”
“......事实上，就算我很喜欢江晚余同学，喜欢得不得了了，然后马上就和她表白，她也不见得喜欢我吧？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愿的吧......”
林夕表述得尽量委婉了。
任老师点头，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所以，林夕同学，原来你对小鱼的好感还不够吗？”
林夕：......
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他拍拍手，很干脆利落地说道：
“不用担心，你们相处久了就会有好感了。”
林夕人彻底麻了——
为啥非要撮合他们两个。
江晚余没有好人追吗？
不见得吧？
“哈哈，开玩笑的啦林夕同学，我怎么会是那种乱点鸳鸯谱的长辈呢？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了，当然还是要看双方的意愿啦......”
林夕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哈哈，刚才那些问题属于考验你啦，你通过了，以后你和江晚余在一起的话，就不用过我这关了哈......”
林夕又收敛了笑容。
“假设，假设啊，不是一定要发生的事哈......你们就单纯做朋友也挺好的嘛......”
任老师，您的形象已经在我心中崩溃了。
以后，无论再怎么样，也恢复不了了。
林夕用无奈的语气，半开玩笑地说：
“然后我同意了之后，又发现，原来以上都是新一轮的‘考验’是吧？”
任老师像是小孩子似的眨眨眼：
“这倒是很有趣的猜想。”
“......”
最终任老师还是放过林夕了，让他去找江晚余，然后把小猫带走。
任老师上了楼，发现家里的老伴正透过窗子朝下看。
她笑眯眯地说：
“怎么样？我演技如何啊？”
“不错不错。”
“话说这个男孩子靠不靠谱啊？
他这长得也太好看了点，不会和那个男人一个德行吧？”
任老师摇摇头：
“他们性格压根就不像，那人性格更锋芒毕露一些，林夕嘛......总感觉他也有一种疏离一切的倾向......不过却不是那种压着别人的疏离，而是自己呆在远处的那种......再说了，小花语也说过了，这孩子挺不错的。我也教过他，他的天赋不弱于小鱼的，以后要一起走的话，也绝对跟得上的。”
他的老伴调皮地翻了个白眼：
“八字都还没一撇。”
“小花语还说了，他们班里可还有一个女孩很喜欢他呢，说不定以后小鱼还真的可能不会和他走到一起。”
“他长那样，有很多女孩喜欢不是自然的事？世界上这么多人，唯独他俩走到一起，不也是巧得不行的事？这些事都不发生，反而才是正常的预计。”
“也是......”
————————
林夕脱离苦海，走出去没几步，就被抱着小鱼的江晚余追上了。
“呐，小鱼给你。”
“嗯。”
林夕拉开书包拉链，小鱼自动跳了进去。
“小鱼很聪明呢。”
“嗯。”
说完，又是一片寂静，不过林夕没有走开，江晚余也没动。
江晚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刚刚任爷爷和你说了什么呢？”
林夕笑了笑：
“哦，他问我喜不喜欢你。”
江晚余脸色没什么变化：
“这样吗？”
“确实如此。”
她难得开起了玩笑：
“我这么可爱，你以后肯定会喜欢我的。”
“也许。”
“谢谢你啦，刚刚那些事情麻烦你了吧？”
“你终于谢了我一次了啊......你难得正常一回。”
“哪有？之前我记得有谢谢过你一次啊？
而且，我之前那也不叫不正常，只是懒得管一些无聊的事情罢了。那叫不在意。”
“那次明明是我夸你，然后你才回的好吧。”
“是吗？”
江晚余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天色也渐渐晚下来了。
她终于开口：“林夕，其实我......”
“你别说出太惊人的话哈......我知道的，要是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总是要身不由己地付出一些代价的......”
江晚余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不过......我现在听着呢。”
她继续说：
“我参加奥赛，就是为了到Imo，然后拿到金牌。不止这样，其他学科的奥赛我也要参加，然后做到最好。因为那个人曾经也这样做过，我要借此向妈妈证明，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江晚余朝着他笑笑：
“和你说了这个，我们就是正式的好朋友了哦。”
“你笑起来真好看......”
“林夕同学，不要转移话题。”
林夕叹了口气：
“行呗，好朋友就好朋友。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之前那个呆呆的样子；现在你虽然正常了，但是也太奇怪了吧？”
江晚余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你也一样呢...请你变成原来那个高冷的林夕吧......这段时间，你说了多少次，那些别人听起来都会感到肉麻的话呢，然后又狼狈地转移多少次话题了？”
林夕给她竖起大拇指：
“这是毒舌。”
他继续道：
“不过，我要纠正一点呢......”
“嗯？”
“什么叫做‘证明他没有什么了不起’？明明这只能证明你自己了不起吧？”
“嗯？”
江晚余还没有反应过来，林夕就跑开了。
他背对着她招手：“再见。”
她愣了愣，也小声地说道：“再见。”
走在路上，林夕把书包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逗弄着露出头的小鱼。
“单方面地宣称成为好朋友，她果然就是这种人呢......小鱼，你说是吧？”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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