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家的新房在五月完工，因为钱不够，没有装修，外墙裸露出质朴的红砖，屋内是粗糙的水泥地板。
但房子有两层，比之前的老房子好太多了，牢固宽敞，有了独立的室内厨房，还有两个厕所，方便许多。
村里人路过看了，都会忍不住夸赞几句，说林家找了个好女婿，往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林妈妈听了笑容满面，心里也觉得这日子总算是好过了起来，未来不再是黑暗的，有了光，有了盼头。
可谁能想到，这美好的期待很快破灭了。
林爸爸的赌瘾越来越大，以前赌博输了，顶多唉声叹气几天，黑个脸，骂人发泄下，等有钱了再去赌。
现在输光了钱就四处借，借来的钱又迅速消失在赌桌上，然后就开始耍赖拖着不还。
那些借了钱给林爸爸的亲戚和邻居们，只能自认倒霉。
一开始，大家看在邻里和亲戚的情分上，想着林爸爸可能是一时周转困难，就把钱借给了他。
可谁能想到，这钱借出去容易，想要回来却比登天还难。
有人实在忍不住，硬着头皮上门开口催。林爸爸呢，每次都是那几句糊弄人的话，要么说“再宽限几天，过几天准还”，要么就唉声叹气地说自己最近实在没钱，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来催债的人给打发走了。
等这些人走了，林爸爸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过他自己的日子。
被打发走的亲戚邻居们心里气极，可又没办法，也只能在背地里骂几句。
而那些专门放高利贷的债主们可不一样，那都是些混日子的狠角色，哪能轻易放过他。
于是，三天两头就有人气势汹汹上门讨债，一副不还钱就要砍人的架势。
起初，林爸爸还能强装镇定，硬着头皮应付几句。
他满脸堆笑，语气里满是恳求：“大哥，再宽限宽限，我肯定抓紧还，这几天就想办法凑钱，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赖账的！”
一次又一次的拖延，一次又一次的失信，让债主们彻底失去了耐心和信任。
再后来，债主们一上门，就带着十足的火气，非得给林爸爸点颜色瞧瞧。
有一回，一个债主刚走到门口，就一脚狠狠踹向木门。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那扇脆弱的木门直接被踢得散了架，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木屑飞溅。
林爸爸吓得躲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出。
还有一次，一个债主冲进厨房，眼睛一瞟，看到灶台上摆着几个碗。
他二话不说，伸手就把碗扫到地上，“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碗碎了一地。
林妈妈心疼得直掉眼泪，可又不敢吭声。
这些债主们每次来都这么闹上一场，家里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可林爸爸还是拿不出钱来还，日子就这么在吵闹和恐惧中一天天熬着。
现在只要一听到外面有动静，林爸爸就慌慌张张地钻到床底下。
他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挪进去，动作熟练得让人看着都心酸。
藏好之后，还不忘叮嘱家人：“不管谁来，你们就说我不在家，千万别说漏嘴了！”
林妈妈不敢不听林爸爸的话，只能满脸无奈地帮着撒谎。
每次开门面对债主那凶狠的目光，她都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说话也结结巴巴：“对……对不起，他真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马上还钱。”
有一次，几个债主一来就在屋里翻箱倒柜，看到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就全部拿走。
林妈妈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里被翻得一片狼藉。
家里被弄成这样，林爸爸不但不反省自己，还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老婆身上。
他动不动就对林妈妈动手，拳头、巴掌雨点般落下，林妈妈从不反抗，她清楚反抗只会招来更狠毒的殴打。
有时候，林爸爸的怒火还会烧到女儿们身上，尤其是四妹。
四妹年纪小，又胆小，每次都只能蜷缩在角落里，任由爸爸打骂。
秋叶知道后，再次找到妈妈，苦口婆心地劝说：“妈妈，离婚吧，离开这个恶魔！”
妈妈没答应。
秋叶继续恳求她，“你难道想要看到一个甚至两个女儿被打死吗？这样的日子，咱们不能再忍了。”
妈妈眼里满是无奈与挣扎，她当然不愿意看到女儿们受苦，可那些在心里扎根多年的传统观念，就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她的手脚。
她想到离婚后别人的指指点点，想到自己带着几个孩子不知该如何生活，想到年迈的父母会为此担心……种种这些让她始终难以迈出那一步。
直到一场更大的灾难悄然降临。
林爸爸为了偿还赌债，丧心病狂地打起了女儿的主意。
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傍晚，天边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厨房里，秋叶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菜，烟火升腾，饭菜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妈妈在里屋的小桌旁专注地糊着纸盒，四妹在一旁自顾自地玩耍，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三妹则坐在屋内的书桌前，捧着书本，认真地背诵着老师布置的作业，朗朗的读书声在屋子里回荡。
这看起来是多么幸福和谐的一家。
林爸爸回来了，停好车，走进了三妹的房间，脸上挤出一丝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和善”笑容，手里拿着一包糖果。
“三妹，看，爸爸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三妹不敢相信，看向那包糖果，口水咽了咽，“爸爸，哪来的糖果呀？”
“爸爸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买的。不过吃了糖果要帮我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三妹觉得今天的爸爸有些奇怪，但没多想，眼睛盯着那包水果糖，里面有各种不同口味的糖果，她已经闻到甜香味了，真想马上拆一个来品尝，肯定很好吃。
“帮我把这个送给村口一个叔叔，他在那里等你。”林爸爸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别告诉任何人，你自己悄悄去就好，要快。”
“好。”三妹拿了打火机，一刻也没耽误，快步就朝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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