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华死气沉沉地坐在了凉亭，一声也不吭，没了之前的激动。
孟雯也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不吭声。
沈青山很无语的看着沈贵华和孟雯。
“青山，你说我们这应该咋办？我、我、真没想到你姑父。咋会得这病？他得的也太突然了，我也知道他吸烟。吸一直吸，但是我没想到。说得肺癌就肺癌了，这还是晚期，还就没办法治，你说咋办？”沈贵华说完就哭了起来，好像连带着在刘主任那里生的郁气都要一块发泄出来。
沈青山无奈说：“大姑你哭有用吗？咱们现在是想办法咋解决？就不要给孩子们添乱了。现在你也听医生说过了我们现在主要的是看我姑父要怎么治疗？而且大姑不是我说你，你真得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会有点难。但是你想想，孟浩他媳妇还在医院等着他呢？你小孙子还在监护室里呢？你大姑娘孟雯的小儿子肺炎也在医院。现在这事都堆到这了，如果你这时候再哭哭啼啼的，你不做主，你让孩子们咋办？！”
说完沈青山又点了一根烟一边吸一边说：“大姑你必须稳定好自己的情绪，现在就是让你确定一下治疗方案。有病了，咱看病不就行了吗？那么激动干嘛？要是激动我姑父的病会好吧，咱就都激动一下是不是？现在对他这个病情没有一点用处，我们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一下，别这样会吓到雯雯和小昊的。”
沈贵华没想到，自己的大侄子沈青山也这样说自己，哭声一下子就噎在了那里。
沈青山转过头问孟浩：“你觉得怎么样？你爸是治还是不治？”
孟雯突然就说：“那是我爸，那肯定得治呀。他养我了这么多年，那反正我觉得我我肯定得治。”
孟昊抬头很平静的说：“治！”
沈青山也说：“姑！我爸那时候，你应该是知道的，医生都说了，这个月都熬不下去，那我不还是花钱，硬是治吗？最后我爸不也是熬了三年才走吗？况且我听他们说我姑父这也就十万块钱。我爸那时候几个十万块钱都花了。就算知道花钱是个无底洞，就是知道花钱也治不好 ，那也不能不管它呀！”
沈青山用劲吸了一口烟，然后丢掉了半支烟，用脚踩灭之后说：“大姑！要不然你就当我姑父，就没上过班。他上班挣的钱全当都给自己看病了，而且如果不治疗的话，他这么突然就走了。你家老爷子咋办？老爷子也那么大年龄了，就我姑父这一个孩子，他怎么办？你这其实都没啥选择，那保守治疗咋保守治疗？”
顿了一下，沈青山叹了一口气说：“要不然的话，就把这事给我姑父摊牌了，让我姑父选择，看他是选择保守治疗还是化疗。”
孟雯立马说：“那肯定不能告诉我爸，我爸脾气那么拗，要告诉我爸他肯定就要出院了。他肯定不愿意花那钱，他肯定还会说又治不好花钱干什么？还会说医生都是骗人的。”
沈贵华听到这立马就站了起来，带着埋怨的语气说：“你爸他就是这样，他总是说他自己没事没事没事，早就让他看，早就让他少吸点烟，少吸点烟，就是不听。这现在弄了一个这样的结果。”
孟昊突然就提高嗓门说：“妈！你不用再说我爸了，是我爸他不听你的话，该他得癌症，让他回家等死吧！”孟昊说完就蹲下来抱着头不再说话了。
沈贵华愣愣的看着孟昊，又转头看了一眼孟雯。
孟雯说：“妈！说句难听的话，如果生病的人是你，我爸会怎么样？你想让我们怎么样？”
沈贵华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刘明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搀扶着沈贵华又坐了下来说：“大姑！你还不明白吗？孩子肯定想让我姑父治病的啊！关键现在雯雯和小昊还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你不站出来说照顾我姑父，你让孩子们咋说啊！”
沈贵华又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也不知道是孟昊蹲着锤头的动作，还是孟雯的抽泣触动了沈贵华。
沈贵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突然就站起来坚定地说：“化疗！必须化疗。给孟韩治，就是砸锅卖铁，就是借钱也给你爸治！就是多活一天也给你爸治。我出来照顾他，就当他这些年没挣钱，把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了，不能不管他！”
孟雯哭着走过去抱着沈贵华说：“妈！不管我爸以前怎么样了，他毕竟是我爸啊！他现在生病了，我们现在就不要再说他了，我们都顺着他点，我们好好给他治病。”
这才沈贵华却没有再哭，只是语气平和地说：“别哭了，雯雯！你生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出百天，别哭了。我们回去吧！给刘主任说我们化疗。”
现在沈青山看样子已经确定治疗了，沈青山就说：“那我们就回去，直接告诉医生说我们同意治疗！”
·······
其实在孟昊一行人离开办公室以后，小何医生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刘老师，今天这样说病患家属真的合适吗？
刘主任坐在了自己的转椅上，喝了一口水说：“面对癌症晚期的病人，家属应该给予鼓励跟支持，可是你看今天来的家属，我什么都还没有说呢！她就光想趴桌子上面，血压就高了。可见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她也不是年轻人了。你说说快六十的人了，没经历过家人生死的，反正我是没遇到过，不说自己父母，自己爷爷奶奶辈的离世总要遇见过的吧！她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俩年轻医生面面相觑，一阵唏嘘。
刘主任放下水杯后又说：“的确有家属知道病人病情接受不了的，但是病情还没说清楚就这样的人，五六十的人有几个会这样？有些人她就是缺一口气，就是那句话说的不蒸馒头争口气，就是这意思。我不刺激一下，让他的孩子也有理由说她，这口气她不提起来，你让她孩子是照顾她还是照顾病人呢？病人已经晚期了，那么大的瘤子，不来医院你看吧！要不了一个月就到头了。”
“那刘老师，你不怕她的身体也不好？会刺激过头！”男医生说。
“呵呵！你说说，要是她的身体真的特别不好，他儿子女儿会让她来吗？”
“可是，老师！要是就这样就判断病人家属的身体，会不会太草率了？”小何医生是轻轻的说。
“真是傻孩子，我要是没这点把握，我白干这么多年医生了，那我这么多年的中医就白学了，还用来当你们老师啊！我一进门我就观她面色，我就看出来此人外强中干，就知道她体弱气血虚点其他没啥问题。得急症的都是身体好的，她这一种身体就是虚，但是寿命长着呢！”刘主任慢腾腾的说。
“哦！原来还可以这给家属说病情的啊！我这次是真的长记性了！要不然下次我也试试。”年轻的男医生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说。
刘主任和小何医生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男医生。
小何说：“肖明啊！不是姐我说你，也就有咱刘老师坐镇，剑走偏锋才这样说病人家属。你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就等着家属投诉你吧！”
“哦！”肖明红着脸低着头说。
刘主任又说：“我以为今天就是病人他孩子来，才让你们来对病人家属说治疗方案的。我也就是给你们坐镇的，没想到还有个年纪大点的。我给她做了刺激性的心理疏导，要是一会儿的治疗方案啥的就交给你们了！我就不管了，也算是给你们家的长辈有个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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