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说咱俩会被打死的！”
大强说这句话的语气，充满了恐惧。
此时，丫丫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是，大强的反应却似乎把什么都说了。
雷志勇眼底里的愤怒与悲哀更甚，
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时，父母离婚，雷志勇在外谋生，除了提供金钱外，很少陪伴他们，心里对他们的歉意始终在心底里，
把他们接出来，想把多年来的歉疚都补偿给他们。
万万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有心机，
他们对付后妈的话，无论怎么样，雷志勇还能想着教育就好，他们竟然去对付一个那么小的婴儿，雷志勇感觉心底里的底线已被突破。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疼这两个孩子，那一直在身边长大的小豆了也是他的宝贝儿子呀。
雷志勇看到丫丫胆怯地想说话，又看着大强不敢说，他一把抓着大强进了小房间，
“说实话！”
大强胆怯地看着雷志勇，又躲开了他的眼神。
雷志勇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眼神看过他，
一直以来，虽然雷志勇回家的时候不多，和孩子的关系算不上亲密，
但是，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对孩子们极尽宠爱的。
大强看到父亲严肃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次闯下大祸了。
他“哇”地大哭了起来。
“我就是要让他疼，
我就恨他，他有你们两人疼他，他从小就住在城里这么好的房子，我和妹妹什么都没有！”
面对孩子的承认，雷志勇崩溃了。
他本来站着，拉着孩子的胳膊在质问，当他得到了答案，
他放开了孩子，
颓唐地蹲下身，靠在墙角。
这一刻，他明白，他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他没有打孩子，一下也没有打。
他不知道，他该如何去补偿，去教育这两个孩子。
三个孩子看来是没有办法养在一起的。
此时的他极为沮丧，他没有经营好第一段婚姻，以致两个孩子多年来受苦，
如今，第二段婚姻，却又出了问题，他该怎么办？
他哭了，起身，一把把大强揽在怀里，
“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和妹妹。”
大强被雷志勇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
他以为，他会得到一顿暴揍，那种打得要死的暴揍，
万万没有想到，爸爸没有揍他，反而自己哭得那么伤心。
大强的哭声传出卧室，栗丽丽过来推门，没有推开，
雷志勇进来的时候，顺手反锁了房间，
他本来想着，要是大强承认了就暴揍他一顿，
但是，真到承认了，他只觉得心痛与自责。
“雷志勇，你别打孩子！”
栗丽丽在外面大声说，
大强的哭声很大，以至于栗丽丽担心雷志勇打得下手太狠了。
她赶紧过来劝。
门开了，雷志勇双眼含泪，大强站在一边，
倒也没有挨揍的迹象。
大强承认的话栗丽丽在外面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她心里知道，实在无法让小豆子和两个大孩子一起生活了，
但是，她并不赞成打孩子，
她是后妈，如果孩子在这里挨了打，不管真实情况是啥，虽然是他亲爹打的，别人都会误以为，是后妈挑唆的。
她不想担下这份恶毒后妈的名份。
“我没打他！”
雷志勇抹了一把泪，走向在外面吓得嘤嘤啜泣的丫丫，把丫丫抱了起来了，
“丫丫不哭。”
丫丫看着爸爸哭，心里却也很害怕，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原来也会流泪！
以往倒是见过奶奶哭，妈妈哭，
只是从来没有见男人哭。
原来像爸爸这样高大的男人也会流泪！
此时，小豆子在卧室里的哭声传来，
小豆子醒了，栗丽丽推门进去，抱了小豆子出来，坐在沙发上。
雷志勇抱了丫丫一会，把丫丫放下来，让她坐在沙发上，
然后去小卧室门口，看到还在啜泣的大强，平静地说，
“大强，你出来，我又不打你，躲在里面干什么。”
大强胆怯地走了出来，站在沙发一边也不坐，就那样勾着头站着，
像是罚站等着教训的样子。
雷志勇指了一下沙发的位置，
“坐下来吧。别站着了。”
大强往沙发挪了几步，小心翼翼地贴着沙发边缘坐了半个屁股。
他的心里慌到了极点，
他不相信，爸爸真的不揍他。
他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是多么的不可原谅。
栗丽丽抱着小豆子，没说话，
只看雷志勇如何处理。
雷志勇看着大强和丫丫都坐在沙发，他搬了一把餐椅过来，坐在茶几前面，
背对着电视，正对着沙发看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都噙着泪，低着头不敢看他。
“大强，丫丫，抬起头来，
爸爸不会打你们的。”
两个孩子都抬起头，紧抿着嘴，努力忍着啜泣。
“我先给你们道个歉，这多年来，你们在家里受苦，
爸爸做的不够好。”
栗丽丽眉尖微敛。
雷志勇这是要唱哪一出戏呢。
她忍着，沉住气。继续观察。
“但是，你们这样伤弟弟，是不对的，
不止是不对，甚至可以说是犯法的你们明白吗？
你们要是打他两下屁股什么的，我就不会说什么了，
你们怎么能想到用图钉扎弟弟，还伪装成意外，
大强，这事主要是说你，
丫丫还小，她没有那么多心眼子！
大强，你说，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什么人指使你打弟弟？”
雷志勇心里有了想法，
春节时，两个孩子去他们亲妈那边外婆家住了一天一夜，
这其间，能被教唆什么也不好说。
大强的双唇缩在牙齿里面，一副坚忍的表情，
雷志勇看着他，虽然个子不低了，
但毕竟不过一个十岁的娃。
“你们不说是吗？
不说，就把你们俩个，送回给你妈妈去。
这么多年，你妈妈也没有给一分钱的生活费。
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也该你们妈妈养几年了。”
雷志勇的语气沉静，但是这沉静更像是当真的，
而不是气头上的威胁。
大强终于忍不住了，
“爸爸，别送我们走。我说。都是我小姨教的。”
“你小姨？”
雷志勇想起了那个女人，一向只觉得那女人脾气不好，万万没有想到如此恶毒。
“她怎么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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