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让羯族伪帝石勒脸色很不好看，今日想攻城看来不太可能了，只能今天下午和晚上，连夜砍伐与建造攻城器械，明日一早才能攻城。
羯族大军围困安邑城池，可不会十万九千多人全都等着攻城。
足足三万多羯族骑兵，分数十路扫荡安邑方圆一两百里区域，打算先抢掠一波。
可惜，晋阳军坚壁清野很彻底，城外别说是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以安邑为中心向四方扫荡的羯族骑兵都傻眼了。
之前十几年，别看羯族人南征北战，陆续打下来了冀州、青州、兖州、幽州一部分、豫州一部分、洛阳一带。
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坚壁清野这种情况，尤其是坚壁清野还这么彻底的。
事实上，坚壁清野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做得了的。
一则你得有保护城池附近无辜百姓之心。
二则你把人撤进城池里面，你得有足够多的粮食养这些人。
这个时代太乱太惨，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安心种粮，粮食出产量很低，经常敌我双方都很缺粮。
如果作战士兵喝粥都不够，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粮食把城池方圆上百里的人口全部撤进城池里面养着。
也只有去年种植了几十万亩高产土豆、红薯等粮食作物，背后有常建新帮忙置换，以及常建新从现代时空采购粮食补充的晋阳军，有这个责任心，敢这么坚壁清野。
总之，三万多羯族骑兵，第一天一个下午就扫荡出去几十里远，可愣是什么玩意都没有抢到。
消息禀报到石勒面前，石勒脸色又更阴沉了两分。
“罢了，传令众将士都撤回来吧。”
既然抢不到东西，三万多骑兵这么散出去，散得太远了也不太妥当，只能大队骑兵撤回来以后，派遣小股斥候游骑去探查。
没抢到东西，石勒突然想到了一则传言，那就是晋阳军似乎不知道从哪得到了几种远比传统小麦水稻更高产的粮食作物。
他特意让散出去的大量小股游骑，去明显有人耕种过的土地里，刨一些过来给他查看。
天色已经黑了，派出去的小股游骑不可能连夜游弋探查什么，也是找地方休息，等白天再继续活动。
同时，这一天夜晚，上千匹马来往中条山与安邑城下羯族军营，运输从中条山一带砍伐来的木材，以供连夜建造各种攻城器械。
安邑城是有护城河的，为了明日一早能顺利攻城。
羯族伪帝石勒还下令趁夜填平护城河。
这些年，羯族有大量攻打城池的经验，他们随军携带有大量造型奇特的推车。
行军时拉粮草，需要填护城河时，用来装载装满泥土的麻袋。
这种推车可以在前方挂几块木板，推着泥土去填护城河的时候，可以阻挡从城墙上射来的箭矢。
另外，还有三名盾兵掩护一名神射手，抵近到距离城墙几十米位置，对城墙上探身出来射箭的守军弓箭手进行压制打击。
城墙上，晋阳军守军虽然占据着绝对的地利。
但夜色掩护之下，城墙上的晋阳军士兵也着实不好阻击填护城河的羯族士兵。
无论是推着泥土上来填护城河的羯族士兵，还是三名盾兵护一名羯族弓箭手抵近过来，都不打任何火把，反而安邑城墙上晋阳军士兵不得不打一些火把。
这便导致了，城墙上晋阳军弓箭手朝城下射箭阻击的时候，一旦有谁探露出身，在火把的映照下，反而成了城墙下羯族弓箭手的活靶子。
晋阳军弓箭手朝城下射了两百多支箭矢，射死杀伤了几名羯族士兵不知道，晋阳军弓箭手本身竟然便有七人中箭。
其中两人被射中面门、脖子等要害，一命呜呼。
另外捂着也被射中胸口或者肩部位置。
虽说城墙上的所有晋阳军士兵都穿着有盔甲，但羯族弓箭手抵近到大约三十多米的位置，射上来的箭矢已经足以破传统铁制甲片轻甲了。
当然，破甲以后只是额外再入肉一到三寸，算不得重伤。
“万不能这么吃亏！”
张信在城墙上督促防守，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蹙着眉头，思考对策。
羯族人的攻城方式与匈奴人不同，匈奴人喜欢驱赶汉人奴隶上来填护城河，往往不在意汉人奴隶的性命，即填了护城河，也顺带削减汉人成年男丁的数量。
羯族对以这种方式削减汉人成年男丁数量没兴趣，相较于大量汉人成年男丁因为填护城河直接这么被杀死，他们更喜欢让汉人成年男丁为奴隶，在后方做各种苦力做到死。
填护城河这种事情，如果策略足够好，有好的防护，哪怕是白天填，也顶多付出几百人伤亡，晚上填的话，更是可能只需要付出一两百伤亡，还能大量浪费守军的箭矢。
张信很快想到了应对的方法，他当即下令道：
“城墙上不要额外点火把照明，把城墙上火把扔到城下，让火光去照那些填护城河的羯族士兵与抵近过来的羯族弓箭手！”
在张信的命令下，城墙上原本烧着的火把，全部取下来扔到城下，扔到正往护城河运泥土的羯族士兵，以及抵近到城墙三十多米为止的羯族弓箭手人群之中。
城墙上额外有一些晋阳军士兵不断点燃一个个火把，但每一个点燃的火把都抛到城下，抛过护城河，抛到羯族士兵人群之中。
这一下子，火把的火光不再照亮城墙上的晋阳军士兵，反而只照亮抵近到城墙附近的羯族弓箭手，以及正在填护城河的羯族士兵。
“放箭！”
城墙上晋阳军弓箭手放心探出身体，朝城墙下被火光照见的羯族士兵与羯族弓箭手射箭。
形势顿时逆转。
“咻咻咻……”
同样射下去两百多支箭矢，这一子足足射死射伤十七八名羯族士兵与羯族弓箭手，而城墙上的晋阳军弓箭手，只有三人中箭，伤亡比例六比一。
晋阳军取回了做为防守方本应该就有的优势，而羯族士兵则吞下做为进攻方本就该有的劣势。
不过，晚上毕竟还是不方便阻击。
从城墙上扔下去的火把，最远也只不过扔到距离城墙三十多米的位置，能照见最远四十米左右的羯族士兵与羯族弓箭手，更远就看不到了。
只能是让羯族士兵为填平护城河付出该有的伤亡，却不可能真阻止得了羯族士兵填平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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