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山上前和余广先握手：“余博士，欢迎来到8861厂！
说起来惭愧，为了提纯稀土，我是头发都要愁白了，可还是搞不定！”
余广先正色道，“赵厂长，千万别这么说。
任何技术突破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况且我听周院士说了，咱们要搞的可是世界领先的提纯技术，有困难也是正常的。”
寒暄过后，众人进入厂区，余广先弯腰抓起一把地上的矿渣，搓了搓：“这就是稀土……赵厂长，能先看一下你们现在的提纯流程吗？”
余广先迫不及待地数道。
赵铁山道：“两位车马劳顿，先休息一下吧！”
周博笑了笑：“先看车间吧，余博士已经等不及了！”
赵铁山也笑了，这位余博士干劲十足，让他对未来稀土技术突破增添了几分信心。
“那好，咱们去车间！”
很快，众人直接来到分离提纯车间。
这里是稀土提炼重要的一步，主要是原料液中的各元素进行分离，比如钕\/钐分组，铈\/镨分离，以及单一元素提纯。
车间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赵铁山命人递过来几个口罩，周博看得直皱眉。
如此恶劣的劳动环境，就戴这么一个口罩？
难怪赵铁山等人看起来有些老相，完全是长期恶劣环境导致。
几个工人正把稀土矿石倒进酸池，刺鼻的白烟腾起，另一名工人操纵机械进行搅拌。
“张工，你给两位专家介绍一下咱们的流程吧！”赵铁山道。
张工是厂里的总工张晋北，8861厂的稀土提纯技术的负责人。
一五计划时间过半，但稀土提纯技术迟迟未攻克，张晋北也感到脸上无光。
他点点头，推了推裂了缝的镜片，介绍道：“周院士，余博士！
我们按毛熊给的工艺，用分级结晶法分离稀土，但纯度死活上不去！
而且一吨矿只能提几公斤合格品，成本比黄金还贵！”。
余广先凑近反应池，仔细观察泛着绿光的溶液：“酸浓度多少？温度控制呢？”
“45%硫酸，80摄氏度……”张晋北苦笑，“可杂质离子总是共沉淀，我们试了三个月——”
“方向错了！”
张晋北还没说完，就被徐光宪突然打断。
所有人都是一愣，只有周博暗笑。
来之前，余广先突击学习了两天，先是恶补了稀土知识。
加上周博提供了一些资料，进行各种‘暗示’，仅仅这两天，余广先对稀土提纯的技术方向已经有了独到见解。
余广先捡起一根铁棍，在沙地上画了个示意图。
“毛熊的法子太笨，稀土离子半径相近，靠结晶分不开——得用溶剂萃取！”
“萃取？”
张晋北瞪大眼睛，赵铁山也愣在当场，这和毛熊技术完全是两条路。
一个偏重物理方法，一个偏重化学路线。
而余广先的专业就是物理化学，学科融合，专精此道！
张晋北沉吟片刻，说道：“那萃取剂用什么，咱们完全没这方面的积累，要从头试验……”
“我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先用煤油和磷酸三丁酯试一试！”
余广先语气斩钉截铁，“另外，还要能设计一个多级逆流萃取塔，如果成功，纯度能到4个9！”
4个9，那就是99.99%，这个纯度相当不低了。
周博也暗暗点头，余广先的方案虽远不是最佳方案，但已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加以时日，再迭代几年，就能接近后世水平。
赵铁山皱眉道：“余博士，这要花多少钱？”
余广先一愣：“这个我倒是没核算！”
从头研发一套工艺，要花费的投资不是一个小数，现在国家是困难时期，项目资金非常紧张。
周博一笑：“资金的事情你们放心，稀土是关键矿产，提纯技术必须攻克。
而且，一旦提炼成功，可以出口创汇，收回投资轻而易举。”
“那就好，那就好！”赵铁山连连点头，只有资金不是问题，就是天天爆肝，也得把高纯稀土搞出来。
“那时间呢？”张晋北问道：“一五计划已经过半，我们还有两年时间，到时其他项目都完成了，咱不能拖后腿呀！”
周博道：“张工，磨刀不误砍柴工，稀土是现代工业的味精，我们要把精炼技术搞精搞深，花点时间在所不惜。”
他又转向余广先，“余博士，你觉得呢！”
余广先目光湛然，“我觉得用不了两年，顺利的话，一年内就可以初见成效。”
众人再次震惊，8861厂整个团队花了两年多也没搞清楚的东西，他居然敢说一年见成效。
周博一笑：“余博士，军中无戏言，这是一五计划重点项目，你有把握吗？”
余广先正色道：“没有把握，但我愿立军令状！
我清楚稀土的重要性，正如周院士所说，稀土是现代工业的味精，有了高纯稀土，我们才有源源不断的高精度雷达，高性能磁铁，电机。
所以，一五之前，我们一定会搞定稀土提纯技术！”
“好！”周博一拍大腿。
赵铁山和张晋北也有些动容，你看人家余博士这觉悟和干劲。
赵铁山随即道：“我们8861厂一定会全力配合余博士，一定攻克稀土技术难关，为一五计划献礼。”
周博道：“好，就凭大家这干劲，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
资金和后勤方面就包在我身上，有任何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如果一些设备和材料需要进口，也可以找我！”
“太好了！”赵铁山一听更加激动，周院士可是能直达天听的人物，有他这句话，8861厂就算是稳了。
随即，众人继续参观，了解了8861厂的情况，周博也提出了一些建议，尤其是环保和劳动保护方面。
稀土提纯是一个重污染的行业，每提纯1吨精炼稀土，会产生10吨氟化物尾矿，1吨放射性废渣，80吨酸性废水，5万立方米高污染废气···
综合算下了，提纯1吨精炼稀土，就要产生2000吨有害物质。
在夏国稀土工业发展初期，为了出口创汇，不但贱卖资源，还曾产生大量污染，严重破坏环境。
这个时代，人们的环保意识还不如后世，如果放任不管，那将是一场灾难。
对此，赵铁山等人甚至不太理解，在他们看来，搞环保要花费大量资金，现在国家财政困难，有这个必要吗？
随即，周博几句话打动了所有人。
“夏国的锦绣山河不仅是我们的，也是子孙后代的。
数十年后，我们不能把一片穷山恶水留给子孙们。
而且，加强环保措施，也是为了保护工人的健康。
稀土是宝贝，但我们每个人，也是国家的宝贝！”
这一番话把赵铁山说的差点掉泪，什么是国士，这才是国士呀！
鹰酱回来的余广先当然更能理解和接受环保理念，他向周博保证，一定会制定出一套既环保又经济的方案。
在离开8861厂时，周博望着远处的天空，轻声道：“余博士，徐厂长，稀土虽小，却是重中之重，要是成了，可是要载入史册的。”
余广先淡淡一笑：“记不记功无所谓。但咱们的蘑菇弹、卫星，将来都得靠这些‘土疙瘩’，我保证不会掉链子。”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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