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冥谷的寂静,被一道撕裂灰蒙天幕的深红流光打破。
张可凡的身影自光芒中显现,无声地落在那暗沉如铁的地面上。
深红斗篷的袍角垂落,收敛了所有气息,但他带来的无形威压,依旧让潜藏在阴影中的灾厄们发出一阵本能的嘶鸣。
一直靠坐在断裂石柱下调息的楼羽猛地睁开眼,那双因痛苦和虚弱而略显浑浊的眸子,此刻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死死盯住了张可凡。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站起,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
嬴覆也缓缓起身,牵着阿浅,平静的目光落在张可凡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张可凡没有多余的寒暄,径直走到楼羽面前。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三颗呈现出不规则多面体形态,内部仿佛有无数灵魂光点在凄婉哀鸣中流转的猩红色晶体,缓缓浮现而出。
磅礴的能量波动瞬间弥漫开来,伴随着的是百万魂灵纠缠在一起的沉重与怨怼。
暗红色的光芒映照在楼羽苍白而扭曲的脸上,将他眼中的渴望与激动勾勒得如同鬼魅。
“三颗贤者之石,”
张可凡的声音透过死神面具,平静无波,“我给你带回来了。”
楼羽的呼吸骤然急促,他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近在咫尺的力量源泉。
但张可凡的手并未收回,继续道:“苏知微让我转告你。”
楼羽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张可凡,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她说。”
张可凡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着苏知微的底线,
“‘永恒界域’若成,必须无条件接纳所有愿意进入的流离失所者,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并且,在那‘方舟’之内,必须开辟一方净土,专门用以纪念和安奉红尘界域那三百万亡魂。
这是她的底线,不容谈判。”
楼羽听完,脸上的激动神色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沉默。
他死死盯着那三颗贤者之石,目光闪烁不定,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接纳所有流离失所者?纪念红尘界域的亡魂?
这与他最初设想中的“永恒乐园”有着一定的区别。
这等于是在他理想的基石上,强行嵌入他并不想面对的罪责烙印。
然而,力量的诱惑近在眼前。
没有贤者之石,他别说建造永恒界域,连恢复力量,以及在这危机四伏的灰界和未来可能到来的清算中自保都难。
嬴覆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楼羽的挣扎,并未出声。
他明白,这是楼羽必须自己做出的抉择。
时间在死寂冥谷中仿佛凝固。
许久,楼羽眼中所有的挣扎、不甘、怨怼,最终都化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湮灭在更深沉的渴望之下。
他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张可凡不再多言,手轻轻向前一送。
三颗贤者之石如同受到牵引,缓缓飞向楼羽。
楼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将那三颗蕴含着磅礴灵魂能量与材料学至高法则的晶体,紧紧拥抱入怀!
“嗡——!”
就在贤者之石接触到他身体的刹那,异变陡生!
楼羽周身原本虚浮不稳的气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沸腾暴涨!
暗红色的光芒从他体内疯狂涌出,与三颗贤者之石的光芒交相辉映,将他整个人映照得如同一个燃烧的血色火炬。
他脸上呈现出一种极致的愉悦交织的享受。
那三颗贤者之石如同找到了归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沉入”他的胸膛,与他体内那颗原本黯淡的贤者之石产生共鸣,连接融合!
磅礴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刷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和灵魂,修复着暗伤,填补着力量的亏空。
他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节节攀升,原本因失去三颗贤者之石而跌落的境界,此刻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甚至.......
比之前全盛时期,更加凝实深邃,也接近那传说中由“材料”触及“永恒”的彼岸!
轰!!!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气息以楼羽为中心轰然爆发,形成一道暗红色的能量光柱冲天而起,搅动了死寂冥谷上方铅灰色的云层。
连那些潜藏在阴影中的灾厄都发出了恐惧的尖啸,纷纷向更深的黑暗中退避。
光柱持续了数息才缓缓消散。
楼羽依旧站在原地,但给人的感觉已截然不同。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所有的痛苦与扭曲都已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仿佛能洞穿物质本源,重构万物法则的幽光。
额头上的四颗贤者之石清晰可见。
楼羽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四颗贤者之石带来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看向张可凡,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弧度,声音恢复了沉稳,甚至带着一丝久违的傲然:
“力量.......终于回来了。”
张可凡静静地看着气息完成蜕变更胜从前的楼羽,死神面具下的眼眸依旧平静。
他知道,合作的基石已经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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