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不止是喜欢，我爱你，小月亮。
——哪怕你会恨我，我也不会放手。
——我把我的心给了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小月亮，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对不起，最后，还是没能做到让你满意。
——妄念，妄想，妄图。
——为你，千千万万遍。
......
手术室门口。
林月浅靠着墙角蹲着，身上沾满了他的血，再也流不出眼泪的眼睛，呆滞无神。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忆，她和江靖尘的过往。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对江靖尘是怎么的感情，为什么逃离他，又总会想起他。
她只觉得复杂，纠葛，理不清。
但是这一刻，她很清楚，如果江靖尘死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甚至想给他抵命。
江妄就是江靖尘。
她应该早就猜到，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是她低估了江靖尘对她的执着。
他就像一笔浓烈的笔墨，在她的人生轨迹留下重重痕迹，任时间冲刷，也很难擦干净。
那些生死相依的过往，午夜的炙热缠绵，几分真，几分假......好似雾里看花，道不明，说不清。
现在，风吹雾散，她看清了镜中的自己。
或许，早在一开始，两人都情不自禁的假戏真做。
只是她不想面对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她也终于明白，第一次见到江妄的怦然心动源于什么。
她的心比眼睛先认出，那就是江靖尘。
“姐姐，我哥哥怎么样了？”
肖子妍寻来这边，看到林月浅满身血污，害怕捂住嘴，“三表哥会死吗？”
江怀风搂住肖子妍的肩，紧张的手塞进裤兜，“不会的，他命那么硬，之前在海外出生入死都没事，肯定没事的。”
肖子妍跪在林月浅身边，哭得一抽一泣，“姐姐，三表哥为了你命都不要，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江怀风忙说：“子妍，感情的事哪里说得清楚。”
他看向呆若木鸡的林月浅，“不过，你这人的心也真是硬，江靖尘什么人，老子还不清楚，他坏起来就是一畜生。”
“但老子真想不到，他爱上一个人，会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
“你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放你走吗？”
林月浅微微抬头，当时她就奇怪，为什么江靖尘会突然改变主意。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江怀风继续说：“因为他妈死了。”
“......”
林月浅如坠冰窟，全身发冷。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甚至可以以此来博取她的同情。
“他不想你跟他妈一样，”江怀风说：“他希望你自由，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快乐。”
“你肯定不知道，他以前只要有想不开的事，就会让自己溺水来自虐，你离开以后，他不知道休克了多少次。”
“有次差点没抢救过来，心脏骤停了三分钟。”
“后来，奶奶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还是以你的名义劝他看病，他才愿意去。”
“他每天都要吃各种药，来缓解精神疾病，最后去玩翼装飞行，你以为他真的喜欢吗？”
“有一次，他陪我试飞出了意外，他为了救我，跟我一起掉落山谷，我以为我们死定了，他说，为了再见到你，也要活着走出去。”
“你知不知道，你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盼头。”
“这几年，他两国来回跑，偷偷来看你多少回，你都知道吗？”
“这个畜生几乎都没怎么睡过床，睡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在飞机上。”
“倒时差对普通人来说有多难受，你应该清楚，他呢，为了经常看到你，生活作息完全乱套。”
江怀风越说越憋屈，眼眶都跟着泛红，他注意到林月浅手腕上的手串。
“就你手里这玩意儿，你知道他怎么求来的吗？”
江怀风哽咽住，道：“他妈的这个傻子，爬了1680个台阶，一步一叩跟你求来的！”
“你就说，他这样的傻逼玩意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疯魔。”
肖子妍哭着抱住林月浅，“姐姐，求求你，喜欢他一点好吗？他真的很爱你，我们不是故意骗你的，对不起......”
如果不是江怀风的痛诉，林月浅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她心里嗤笑：真是傻子。
她终于明白，那天在悬崖下，他说的“我戒不掉你”是什么意思。
恐怕这辈子，她都遇不到这么爱她的人了吧。
她将脸埋进膝盖，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静静等着江靖尘活着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灯熄灭。
林月浅听到动静抬起头。
手术大门被推开。
江怀风和肖子妍立即迎上去询问。
林月浅蹲在原地，心跳逐渐加速，盯着医生的嘴，一张一合说着：
“手术很成功......”
后面的话，林月浅没有再听，压抑的情绪被瞬间释放，又笑又哭。
后来，江靖尘被送去特护病房，因为麻醉没过，加上失血过多虚弱，所以一直没有清醒。
江怀风命人从别墅拿来换洗衣服，让林月浅洗个澡，把身上的血衣换下来。
“谢谢你。”
林月浅接过。
“不用谢。”江怀风语气生硬：“要是江靖尘那畜生醒了，见我没照顾好你，让你脏兮兮等着他醒来，肯定得揍我。”
肖子妍跟着笑笑：“放心吧，四表哥，三表哥现在肯定揍不了你。”
三人相视而笑，又各自望向躺在床上的人。
等林月浅洗完澡，江靖尘依旧没醒。
半夜，林月浅迷迷糊糊感觉到什么。
她睡觉向来很深，很难被人弄醒，可这次，他只是牵着她的手，她就自然苏醒。
她猛地抬起头，就见床上的人微微睁着眼。
“阿靖！”
林月浅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跟着眼眶涌上热流，“你终于醒了。”
江靖尘微微侧过头看着她。
想起昏迷之前，她说，喜欢他。
可他心里清楚，她只是觉得愧疚，觉得他可能活不了了，才会听他的话，乖乖说喜欢他。
“林月浅，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他松开她的手，“你不用有负担，我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你还是你。”
“......”
林月浅眸光微动。
他不会以为，她说喜欢他，是骗他的吧。
想起他装哑巴骗自己这事，她确实有点生气。
她敛回笑意，神色认真说：“你用江妄的身份给我发消息，说有事跟我说，你打算说什么？”
“你都已经知道了。”江靖尘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林月浅微恼：“为了骗我，手语都学了，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也还好。”江靖尘波澜不惊说：“只学了一晚上。”
“......”
好吧，他过目不忘，确实看一遍就会。
“在打算告诉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会生气，如果你想走，我不强求。”
“......”
林月浅有点不可置信。
现在这么好说话？
装的吧？
“行吧，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先走了，反正你都说了，你为我做什么，都是自愿的，我就不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林月浅起身。
“林月浅。”
江靖尘叫住她。
林月浅回头：“怎么了？”
江靖尘想说，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可话到嘴边，变成了：“路上小心。”
“......”
还真让她走了？
林月浅问：“你弟弟妹妹在隔壁睡觉，要不要我帮你叫他们过来？”
“不用。”
“那我走了？”
“再见。”
“......”
好吧，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
林月浅走到门边，回头看他一眼，他立即缩回目光，似不在意。
开门，关门声。
江靖尘的心跟着沉落，低垂着眼睫，唇角勾着苦涩的弧度。
他早就该知道，一旦林月浅知道江妄就是江靖尘，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一切不过是自己预料之中的事，为什么心口还是那么痛。
林月浅，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一点......
他缓缓闭上酸胀的眼，轻颤的眼睫被泪水浸湿。
江靖尘，你真没用。
“好了好了。”
林月浅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江靖尘睁眼便看到她出现在床边。
她伸手帮他擦眼泪，看着怪心疼的，“不跟你闹了，别难过，我不走，我会永远陪着你。”
江靖尘又羞又恼，偏过头不让她碰，咬牙道：“林月浅，你耍我？！”
林月浅坐在床边，“你骗的我那么惨，我耍你一下怎么了？”
她学着他的语气。
“你！”
江靖尘蹙眉看向她，牵扯到伤口，他跟着倒吸一口气。
“你别乱动，我错了，我错了。”
林月浅求饶般握紧他的手，“阿靖，我真的不走。”
江靖尘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抬起的眼睫还沾着湿气：“你什么意思？”
“不管是阿靖还是江妄，他们都是你，唯一的你。”
“可你喜欢的人是江妄。”
“因为江妄是你，所以我才会喜欢。”
江靖尘似懂非懂，他不想跟她打哑谜，也不敢乱猜测她的心思，“我不明白。”
“傻瓜，我不是说过吗？”
“你说过什么？”
林月浅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阿靖，我喜欢你。”
闻言，江靖尘眸光煽动，微微偏过头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你说什么？”
林月浅垂下眼睫，温柔在他唇上一吻，满眼都是他。
“阿靖......我，喜，欢，你。”
她一字一顿说。
“你说什么？”
“......”
难不成耳朵受伤了？
林月浅一手抵在唇边，呈现喇叭状，又一次喊：“阿靖，我喜欢你！”
江靖尘喉结轻轻滚动，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说：“不要因为我救了你，就说违背良心的话。”
闻言，林月浅坦诚点头：“确实有这部分原因。”
江靖尘拧眉：“林月浅，既然你说了喜欢我，我就不会再放开你，哪怕道德绑架，我也要赖着你。”
林月浅：“可你刚才不还说，不要因为救了我，就什么什么嘛。”
“林月浅，”江靖尘呼吸加重，心跟着七上八下，“你是想整死我吗？到底什么意思？”
“阿靖，”林月浅认真看着他，“如果没发生这件事，你直接跟我坦白，我承认我肯定会生气，并且把你揍一顿。”
她看着毫无血色，虚弱到说话都费力的江靖尘，“但你不要命扑过来救我，我还怎么忍心再责怪你。”
“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你假装江妄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是阿靖想为我做的。”
“无以为报......”
林月浅握起他的手，贴着脸，含泪笑着说：“只能以身相许了。”
江靖尘：“所以，你还是因为我救了你，才答应跟我一起？”
“......”
好吧，这人还是那么会抓重点。
林月浅又继续说：“不是。”
江靖尘追究到底：“那是什么？”
“......”
林月浅嘟嘴：“你这人，到底要我说几次啊，怪肉麻的，人家又没有你脸皮厚。”
江靖尘：“你再说一次。”
“......”
林月浅没辙：“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愿意和你在一起。”
江靖尘见她无奈敷衍模样，以前装喜欢他的时候，都比这个像真的，“认真点。”
“......”
林月浅眨眨眼。
江靖尘听不到他要的回答，握紧她的手，催促着：“你快说。”
林月浅长舒一口气后，一秒切换深情模式：
“阿靖，我喜欢你。”
“真的喜欢你。”
“非常非常喜欢你。”
“世界第一喜欢你。”
“......”
“林月浅，你要是敢骗我......”
江靖尘眼角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滑落，“我要杀了你。”
“......”
对嘛，这才是江靖尘。
林月浅笑了笑，俏皮道：“你才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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