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脑海里回放着那不断逼近自己的一刀，砂金能感觉到自己在那一刻的无力和那一刀的压迫。
睁开了眼，却发现脚下是一片黑色的海。
“巨大的黑洞，和海……”
转身望去，发现一个巨大的黑洞，边缘却有着一圈亮白色的光晕。
“我...成功了么......”
砂金站在这个巨大的黑洞面前，就像一个渺小的蚂蚁一般。
目光所及之处，向着唯一的标志性物体走去。
那个巨大的黑洞。
抬脚走去，砂金却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欢迎来到这个悲伤的世界，卡卡瓦夏。」”
这……是她。
砂金眼眸微颤，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你的好运是我们，也是所有埃维金人最宝贵的财富……」”
“「——两天时间，活着出来，证明你的本事货真价实。」”
“「财富、地位、权力..公司会给你想要和不想要的一切。」”
“「而我们，将在下一次「卡卡瓦」的极光下重逢。」”
砂金一路走来，看到了之前的自己，看到了一路走来他所经历的一切。
那些声音……都是让他记忆深刻的一瞬。
看到这些的砂金有些恍惚，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直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了原处。
“很遗憾，这里不是你期待的地方。”
黄泉那淡淡的声音传来，砂金转头。
好好打量了一下身上只剩红，白与灰，黑配色的黄泉，砂金心里那股从一开始就萦绕的“消极”越发浓郁。
“「虚无」…是么?”
“也许在你看来，我是一位隐藏身份的「令使」、但是……”
“沉眠无相者从不瞥视任何人，祂无貌无形，更无意志可言...「虚无」平等地笼罩着每个人。”
黄泉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道。
“只是有些人在祂的阴影下走得更远，沾染了更多的「无」……仅此而已。”
砂金想起了劈在自己身上那毁天灭地的一刀，嘴角一抽。
看起来对方还没怎么用力，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朋友，你真的让我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所以...这就是我的终点，死后之地?”
虽然已经大概知道了答案，但砂金还是问了一句。
毕竟和这样强大的，“不存在”的令使聊两句的机会可不多。
“这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Ix」（读作伊克斯）的万干表征之一在「虚无」的见证下，我们在此短暂停留，然后行向各自的方向。”
“看来我的死亡已经注定。”
“即便你希望如此...我也无法给出承诺。”
黄泉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我想你可以更坦诚一些。”
“你在乐园的表演十分精彩，虚张声势……单纯但实用的技巧，骗过了几乎所有人。”
“不会有人想到，你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押注自己的生命，只是为了再度确认一个看似早已被否定的事实……”
黄泉看着面前面露微笑的砂金，也在感慨这个赌徒的疯狂。
“「匹诺康尼的梦境中并不存在〖真正的死亡。〗」”
砂金略显意外，似乎对黄泉的话感到惊讶。
“...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更接近比连环凶杀案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才能借「梦中的死亡」去往那里，在这场盛会中，人们时刻寻求的那片应许之地……”
砂金越发沉默，黄泉直接道出了真相。
“……钟表匠的遗产，真正的「匹诺康尼」。”
“……你是怎么发现的？”
砂金抬起头，不再掩饰。
“我也未曾料想，自己意外得知的某件事，会成为串联一切的关键。”
“是「那个人」的身份，对吧?”
“看来你也知情。”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说的是流萤。
“我不能确定，但我愿意赌那个可能性。”
砂金微微一笑，他相信自己的好运。
而现在看来，他的好运再一次得没让他失望。
“...「命案」是个好借口，但还远远不够。即便匹诺康尼真的存在那么一两起谋杀，影响的也只是极少数人，掀不起波澜。”
“这片美梦并非汪洋大海，而是一座孤岛。家族用「同谐，修筑堤岸高墙，隔绝外界，守护人们不会在大海中溺亡……”
“……同时也借助这道「隔绝死亡」的壁垒，将不为人知的秘密埋葬于深海中。在没有痛苦和伤亡的美梦里，那些秘密也会永远不见天日。除非......”
黄泉点了点头，接话道。“除非有人去往壁垒的另一边……”
“……并且能活着回来。”
“有人已经做到了。”
砂金想起来了花火的话，“我很早就获得了提示：如果哑巴指向的并非「不能发声之人」，那就只可能是「不能是说话之人。」”
“那个已然从深海中生还，却无法再走到台前发声之人——我很高兴知道她还在匹诺康尼，并且平安无事。”
黄泉：“「提示」？不是「证据」吗？”
砂金：“很遗憾，我没有证据。唯一能佐证这些猜想的，也只有家族面对「死亡」时的坦诚。他们对外来者太过慷慨，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但怀疑一件事不需要证据，解开真相才要——对我而言，前者便已足够。我也无需找到那只忆域迷因，只要有人能像它一样杀死我即可。”
“在我看来，你其实没有十足的把握。特地进行全城广播，试图拉更多人入局...也是因为你在赌一个「有人能打破壁垒」的可能性。”
虽然两人先前刀剑相向，但黄泉还是得夸赞砂金几句。
“你确实很幸运，命运使我们的道路交汇，而我恰好配有一柄利刃——锋利到足以斩落美梦的帷幕，同时将你身上「同谐」的烙印一刀两断......”
“你也很狡猾，故意设计让我们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不断在他人面前重复「令使」的说辞，令我退无可退，唯有拔刀相向。”
“所以你才能赢。时运和谋略，缺一不可。”
“而在你的布局里，公司永远是赢家，即便最后你赌输了..对于家族而言，一位使节的性命也足够昂贵。”
砂金听着黄泉的话，微微一笑。
“多谢夸奖，但这是一场豪赌，不是么?但容我指出一个错误：公司并非稳操胜券，在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上，我的确没有后手。”
顿了一下，砂金再次开口。
“至少在方才和她交手之前，我都没有后手。”
“引爆一颗星核...我做不到。「砂金石」已经太过破碎，甚至无法保护我从舞台上全身而退。”
“如果你到最后都没有拔出那把刀...那我只能转而去赌另一个可能性了。”
黄泉想到了那柄伞，嘴角勾出一个弧度。
“她么……那你也会为自己赢得通往那片深海的入场券。”
“而这之后，能否从深渊中归来...就是你的另一场豪赌了。”
“那么我们的对话也快结束了，似乎……有人在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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