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到站的提示音在车厢里响起，冷冰冰的机械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站名：“深灰站，终点站，请所有乘客带好随身物品。”
这并不是我的目的地，但一股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着我抓起行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钥匙在口袋里轻轻颤动，那种隐秘的召唤越发强烈，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我的每一步。
下车后，站台空无一人，只有孤零零的几个广告牌矗立在昏暗的灯光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的味道，像是多年未曾通风的地下室。所有的出站口都被关闭，通往外界的通道似乎早已荒废。
站台尽头，唯一的路是一条隐匿在阴影中的楼梯。它蜿蜒而下，像是无尽深渊的入口。钥匙的颤动越发明显，我深吸一口气，走向那道楼梯。
楼梯没有尽头，至少我的脚步和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墙壁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不断闪烁的微弱灯光伴随着我的步伐跳动。每一次灯光熄灭的瞬间，我都能感到背后有某种东西正在靠近。它没有声音，却带来一种冰冷刺骨的存在感。
“回头看看？”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立刻停住了脚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声音不是我的，但却充满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就像某个被遗忘的片段突然闯入意识。我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步伐。
终于，楼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门。
门没有门把手，也没有标识，漆黑的表面如同深渊，吸收着所有的光线。钥匙在我口袋里发烫，几乎让我无法忽视它的存在。我掏出钥匙，颤抖着将它插入门中央一个凹陷的孔洞中。
咔哒。
门开了，微弱的冷光从门后透了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房间很小，像是某种实验室或控制室。墙壁上挂满了复杂的仪器和监视屏幕，每一块屏幕上都在播放不同的画面。有些画面是城市的街头巷尾，有些是无人居住的荒野，但最让我心悸的，是其中一块屏幕上正播放着我自己。
画面中的我，背着包，正缓缓走过站台。而后，我停下脚步，抬起头，盯向一台悬在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
“这里有多少个我？”
我的脑海里猛然蹦出这个疑问，心脏一阵狂跳。我转过头，环顾四周，发现房间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我，身体笔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他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的存在却像一道阴影，笼罩着整个房间。
“你是谁？”我试探着开口。
风衣男人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知道我是谁。”
“不，我不知道。”我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和我有关？”
“何止有关。”他缓缓转身，露出了面孔——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像是精确计算出的程序代码。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种诡异的冷笑，“我是你唯一真实的部分。”
“什么？”我的喉咙一阵发紧，脑袋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压住。
“从你开始怀疑自己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了。”他说话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你认为你在追寻真相，其实不过是走向我编好的终点。”
“不可能！”我吼了出来，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混乱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梦、幻觉、这些荒谬的场景……为什么？”
风衣男人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物件。他将那东西缓缓抛给我，我条件反射地接住，却发现那是一张黑色的卡片。
卡片上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熟悉的数字——“404”。
“这就是你的答案。”风衣男人冷冷地说道，“一个永远找不到的页面。”
“你什么意思？”我死死盯着他，声音开始颤抖。
“404，不存在。”他露出一个淡漠的笑，“你以为，你真的存在过吗？”
这句话如同重锤砸在我的脑海里。我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几乎让我瘫倒在地。
“没有人真正存在。”风衣男人转身，消失在房间尽头的阴影中，只留下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你只是一个程序，一段代码，一场被设计好的实验。而我，就是你的一部分——隐藏的、真实的部分。”
屏幕突然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我握紧手中的黑色卡片，耳边似乎响起了无数低语，像是来自深渊的窃窃私语。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房间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震动，像是在崩塌。
我想逃跑，但我的脚步被某种力量束缚，无法动弹。四周的墙壁正在收缩，空间越来越小，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我感到窒息，眼前一片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消失的那一刻，钥匙突然再次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亮。我下意识地将它举起，而钥匙竟然直接融入了我的掌心，仿佛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一道光线从头顶照射下来，仿佛某种解脱。我闭上眼睛，任由身体被光芒吞噬。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空旷的田野上，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把钥匙已经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我的掌心，仍然隐隐传来一阵灼热感，像是一把无形的锁正在等待开启。而那张黑色卡片，静静地躺在我的口袋里，像是一枚随时引爆的炸弹。
“404……到底是什么？”
我在心底问着，却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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