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真正战力,终究是要在生死搏杀中得来。
红魔自幼便跟随斩妖一族的父辈,狩猎那些比他强悍百倍千倍的妖族;长大后,更是常常孤身踏入深山,去抓满山的妖物。
无数次血与火的历练,铸就了他临阵的从容。
【赤火神狱】落下之时,他清楚感知到擂台周围不乏与他修为相当之人,甚至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结界,但他却毫不在意。
只要进了他的“笼子”,再强再多的对手,也不过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管怎么说,熊可可总算在战斗中学会了思考。从前的他,总是一股脑冲上前,不管不顾地将所有招式胡乱使出,一旦发现不中用,便立刻扭头就逃……或者逃不掉。
因此,即便他身是神躯、手握神器、胸有神功,打起来风云变色、气势骇人,真实战力却始终没什么大用,一番激战下来,不过擦破红魔些许皮毛,扯乱了他的衣衫与头发。
可以说,他是“十年磨一剑,却从未用过磨刀石”。
他早已习惯了充当修行界的边角料,自己也安然认命,对万事只有三分热度,凡事从不强求。
他喜欢惠惠子,但觉得希望渺茫,便转而投向看似对他颇为有意的小白。
牛掌柜曾酸溜溜的提醒他:“我看那小狐狸,多半是贪图你家的富贵。”
他却摆摆手:“唉,你想多了。俗世洪流,天下英雄多如过江之鲫,那些人中龙凤尚且举步维艰,想找个两心相悦的女子更是千难万难。
在这个优质男子万事难成的年头,我等鱼目,当顺流而下。遇到一个喜欢自己的,又怎能拒之门外?”
牛掌柜一语成谶,小白对他的那点温情,从头到尾,不过是要利用他。
后来小白被抓,成了子不语的侍从,他生了几天气,现在又成了她的朋友。
他饭量大,胸怀也大,什么都能接受,什么都可以包容。
但今天,在这方想逃也无处可逃的擂台上,当红魔以惠惠子和我的性命相胁时,一直俗世洪流中顺流而下的熊可可,终于要拼命了。
我本可隐去身形跃上擂台,帮他取胜;也能潜至结界边缘,毁去那方由红魔以斩妖之刃化作的【赤炎神狱】。
这柄世代由斩妖一族传承的兵刃,被历代斩妖师纳入体内,以精血温养,早已生灵性,称之为神器毫不为过。更不用说它在红魔体内凝炼了数千年,早已与他心意相通。
在我悄然闯入【赤炎神狱】时,便能清晰感知到它与台上红魔气息相连、神魂相系。若我将其破坏,或强行夺走,必会重创红魔心神,也能帮熊可可锁定胜局。
既然熊可可把我当兄弟,那我也要尽到一个兄弟的责任,我决定,不帮他。
我只想看看,被逼至绝境的熊可可,究竟能爆发出多少潜能,走到哪一步。
毕竟对他而言,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不仅是提升战力,也能改变他那颗在俗世洪流中顺流而下的心。
可此刻,他却准备认输了。
被无数妖灵化成的“红魔”死死困在半空,这些不死不灭的灵体不断在他身上增添新伤。
他挣扎不出,只得大声喊道:
“红魔,你用这些灵物跟我打,太不守规矩吧……要不,算个平手?”
红魔悬空而立,双臂交叠胸前,冷然回应:“我就是规矩。没有平手,你可以认输。”
他稍顿,又补一句:“或者,能将我逼出这擂台界限,也算你赢。”
“擂台早被我打碎了,哪还有什么界限?我们再这样打下去,几天几夜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平手吧。”
熊可可嘴上说着,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他每一棍都打空,每一棍都倾尽全力,先前搬山降雷更是耗去不少灵力,此刻气息已乱,别说几天几夜,恐怕连几个时辰都难支撑。
“要不,你把这什么……分身撤去,我们一对一的打,这不生不灭的妖灵,怎么都打不完。”
红魔何等眼力,早已看穿他的虚张声势。这位世间传奇人物若亲手击败一个后辈,难免落下以大欺小的名声。
更何况,熊可可手中长棍确是神器,雷是神雷,刚才硬接了那道神雷,已让他披头散发,要是再被他碰到一下,哪怕赢了,也会被人笑话。
他自然选择最稳妥的方式,用妖灵将他围住,让他无暇再发动神雷,慢慢将他耗败。
“擂台虽毁,界限犹在。”红魔声冷如铁,“此刻,你我都未出界。”
熊可可见商量无果,忍不住说:“你怎么这么犟呢?俗世洪流,当顺流而下的道理都不懂……做人不懂得变通,会失去很多宝贵的东西。”
这无心之语,却如一根尖刺,扎进红魔心底最痛处,他早已失去了妻女,如今孑然一身。
他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眼中血色翻涌:“小妖,找死!”
围困熊可可的妖灵霎时攻势暴涨,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扑杀而来。
熊可可向前猛冲,一棍扫清身前妖灵,后背却结结实实挨了几刀,痛得他龇牙咧嘴。
他心知失言,急忙改口:“你别急啊,生命中的所有缺憾……或许正是修行中不可缺的内容。”
熊可可并不知晓红魔的过往,这话本是情急之下的敷衍,听在红魔耳中,却仿佛别有深意。
红魔动作微微一滞,连妖灵的攻势也迟缓了半分。
熊可可浑身是伤,却抓住这瞬息之机,咬牙忍着又挨了几刀,向前突进了数丈。
此刻,他离红魔已不过数丈之遥。
自从他看出若无法击到红魔,这些妖灵永远也打不完时,就开始想尽办法,试图逼近对方。
我站在擂台下一处角落,看得津津有味。熊可可这回确实长进不少,竟然有脑子了。
但如果他平日修行肯多下几分苦功,凭这副神躯,这些妖灵的刀剑又怎会伤的到他?
半空之中,熊可可骤然发出一声狂吼,身形猛地暴涨数丈,化作顶天立地的巨神模样,凶威凛凛。手中长棍随之伸长,电光缠绕,噼啪作响。他抡起巨棍,挟带风雷之势,朝红魔当头劈下!
霎时间狂风怒卷,飞沙走石,擂台边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擂台下不少围观者猝不及防,被卷上半空,如断线纸鸢般翻滚惊叫……
红魔却只是侧身瞬移,便轻描淡写地避开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他再一挥手,万千妖灵执刀剑涌上,又一次将熊可可死死困住。
无数利刃刺入他侧身与后背,鲜血淋漓。
熊可可气得哇哇狂吼,体内残存的灵力已不足以支撑这具身躯。与妖灵缠斗不过片刻,身形倏然缩回原状,一具妖灵趁机当头一刀劈下,虽未斩穿神躯,却震得他头晕目眩,直直从空中坠落。
他闭上了双眼,心想,我尽力了。
我要是能化身万千……哪怕只有两三个分身,替我挡开这些妖灵,容我再度施展【万雷诀】,就能一棍将红魔扫出擂台。
神躯仿佛感应到他的执念,周身骤然缠绕起血色雷光。下一刻,他后背撕裂般挣出一具身躯,身侧又挣出一具。
他三头六臂,各执长棍,凛凛如神!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不由一阵惊呼,红魔也不由一愣。
熊可可停在空中,自己也愣了刹那,随即仰天狂笑:“来呀!”
他奋然将手中长棍向红魔掷去,棍化雷光,破空劈落,逼得红魔再次侧身瞬移。
另外两具身躯则挥棍横扫,将围攻而来的妖灵尽数打散。
他指诀疾变,默诵神诀:“万方雷神,呼之即至,金光速现,迅电雷霆……”
这一次,三道粗如天柱的神雷贯透九霄,朝着擂台轰然劈落。
红魔轻叹一声“来得好”,却不敢硬接,欲抽身退避,却见熊可可已逼至眼前,两条长棍挟带风雷当头劈来。
他只得再次向后疾撤,腰间玉牌……倏然熄灭。
“我赢了!”熊可可振臂高呼,“你出擂台了!”
“小妖,算你赢了吧。”红魔语气平静,“既然如此,可否收了神雷,免得……”
话音未落,“轰!”第一道神雷已贯地而落。
熊可可抹去脸上的鲜血,咧嘴一笑:“停不下了……我的灵力耗尽了。”
说完,他直挺挺向下坠去。
“轰!轰!!”
接连两声震天巨响,擂台所在的半座巍峨山峰在雷光中化为乌有,只剩一个宽约百里,深不见底的巨坑,烟尘漫卷,久久不散。
……
熊可可昏睡了整整三日,直到这个清晨,才悠悠转醒,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
一旁躺着的牛掌柜告诉他,过会儿惠惠子和小白就会来送饭喂药,这些天她们日日都来。
熊可可一听这话,马上又倒回床上。
紧接着却一跃而起,冲到镜前仔细洗净脸颊,梳顺头发,换上一身干净衣袍,这才重新躺回床上,装出一副气若游兮的虚弱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够稳妥,正想再起身去镜前看看表情是否足够虚弱。
却被牛掌柜一把按住:“来了来了,你快躺好,别出声!”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惠惠子和小白推门进来,手里是热气腾腾的酒食,还有高漫妮精心熬制的灵药。
牛掌柜已能坐起,惠惠子扶着他,他大口吃着酒菜,时不时让小白再倒一杯。
熊可可心中暗恨,放慢了喝灵药的速度,偶尔闭一会儿眼睛,喘息两声。
两位女子顺手帮他们清理房间,惠惠子把头发挽了起来,收好碗筷,又推开木窗,晨光与清新空气一同涌入。
她那苍白的小脸在朝阳下带了些红润,如刚刚绽放的桃花,明眸如水,清澈照人,顾盼之间自有光彩流转。
熊可可眯着眼睛偷偷看着,一颗心飘飘如醉。
“我们走啦,晚上再来。牛掌柜,可可,你们可要勇敢地活下去呀!”小白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拉上惠惠子离开了。
牛掌柜在那天也受了伤,他本怕火月逼他登台,借口照顾遇仙躲过一劫,却又按捺不住好奇,悄悄带着遇仙去了擂场,结果被红魔的【赤炎神狱】挡在外面。听见擂场中巨响不断、震动连连,他便一直守在那儿。
谁知【赤炎神狱】骤然消散,数千修士如潮涌出,他躲闪不及,被踩入泥中。
后来被人挖出抬回,高漫妮在诊治熊可可之后,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老牛无碍,只是肠胃被踩伤了,将我这里的新鲜羊奶取去,调养一番便好。”
牛掌柜很得意,悄悄说“高漫妮用乳汁哺育了他”。
这话真要是被高漫妮知道了,不把他胆汁都打出来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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