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恩，和一个陌生男人？”
洛里安心里有些嘀咕，不知道他们大晚上跑家里来做什么，而且还打扰别人好事。
不过邓恩是无事不上门的性格，多半是有重要事情。洛里安也没耽搁，当即松开玛丽，把床头的衣裤捡起来穿好。
“你晚上就去我房间睡吧。”
洛里安吻了吻玛丽的额头，然后走到衣橱的镜子前，确认了一下自己脸色正常，这才开门出去。
刚才梅女士已经把两个客人请到了议事的书房里等候，洛里安走过一条有些阴森的廊道，推门而入。
邓恩正站在门后，身边有个看起来相当普通的教会人员，留着金棕短发，有双墨绿眼睛，像个朴素大叔版的伦纳德。
不过洛里安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他左手提的东西上——一个银白的金属箱子，表面流淌着银红的光泽。
“洛里安先生，这位是黑夜教会的塞西玛先生，他来自圣堂。”
邓恩语气平静的介绍着这个男人，洛里安眼皮忍不住跳了两下。
（女神之剑塞西玛，序列五的灵巫，他怎么也跑到廷根来了……这座城市未免太热闹了点。）
“我还是第一次有幸面见圣堂的使者，赞美女神。”
洛里安短暂呆滞后，很快做出合乎情理的反应，顺便用手指轻点胸前，向女神致意。
“邓恩队长向我介绍过洛里安先生，我也向往许久了。”
塞西玛说话语气谨慎而客气，同样回礼。但他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于是朝着邓恩点点头，示意他说明来意。
“塞西玛先生到廷根来，是为了调查之前默克镇的耀斑事件。他认为这次事故背后的原因非同小可，因此想和你见一面。”
“当然，我之前把大部分记者和私家侦探派了出去，所有消息都已经传递给你们了。”
洛里安说着，那件事和他息息相关，他当然很上心了。幸好这几天下来报社的记者在各处收集情报，所有的线索都没有引到他身上。
只要离开了案发地点，他洛里安就是值夜者的好伙伴了，怎么可能是超凡事件的当事人？
塞西玛点头，赞许道：“你的贡献我们都清楚，但今后恐怕还有更多的事情要麻烦洛里安先生。”
“你请讲。”洛里安说。
“我希望你能动用手里的人力，帮忙探查廷根市内所有秘祈人和窥密人途径的非凡者，尤其是窥密人途径。我想重点会是包括大学在内的各种学术组织，以及消息流通极快的地下黑市、交易所、酒馆。”
塞西玛条理清晰地陈述着自己的计划，一开始洛里安还只是听着，后面不得不拿张纸做记录。三个人便围在书桌边上，逐条逐条地讨论，最后拟定了个计划出来。
看起来塞西玛怀疑耀斑事件和那两个途径的非凡者关系密切。
“很多事情，警察不方便协助，他们太容易引起注意了。而值夜者人手有限，很难覆盖整座城区。”
塞西玛看着纸条上密密麻麻的条目，说：“我很庆幸你们之前就已经建立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情报网络，这会帮上大忙。”
“这是洛里安先生的功劳，他提供了很多资源。”邓恩笑着，提起洛里安的功劳。
“毕竟女神和值夜者救过我的命，这点事是应该的。”
洛里安没有居功，塞西玛很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对他很是赞赏。两边闲聊几句后，邓恩二人便没有再多逗留，简单道别后离开了。
洛里安关上书房的门，独自坐在了桌子前。他有点意外默克小镇那件事的影响力，黑夜教会居然直接把塞西玛派了过来。
一个序列五的非凡者全力调查，洛里安可不敢保证自己的秘密还能藏得住了。
“但他提到了窥密人途径的非凡者……没猜错的话，那位莉雅小姐就是吧。一个身份隐晦，实力强大的窥密人突然出现在廷根，怎么想都很可疑呢……”
洛里安心里闪过把莉雅推出来当替罪羊的想法，随后连忙摇摇头自己否决掉了。他可以接受自己的身份、能力、手段都很邪恶，但没法接受自己的内心也变得肮脏。
（那种缺德事干不得，但接下去这段时间莉雅在廷根的处境估计不会太好，也许可以和她联手应对。）
洛里安靠着椅背，拿起那张纸条，在月色下陷入了沉思。
……
双脚踏出耶德宅邸的瞬间，塞西玛握紧了金属箱的提手，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从四周荒凉的山径上扫过。
“耶德家和其他富豪不一样，他们的宅邸的确有些偏远。”邓恩在一旁说道。
“的确，这很少见。”
塞西玛收回目光，转头看着邓恩，说道：
“廷根小队的工作很出色，这段时间你们做了很多事情。之前戴莉提交了留在廷根任职的申请，那虽然不合规定，但我们决定破例同意——名义上她会作为你的副手，但你们两人都会享受队长级别的待遇。”
邓恩先是惊喜，随后有点惭愧地摇头说：“这一年来廷根发生了太多超凡事件，我们只是四处补漏，忙得不可开交。”
塞西玛听了这话，哈哈地笑了起来：“在圣堂，我们有个违背常识但通常被证明是真理的说法：超凡案件多，其实是好事。”
看到邓恩有些疑惑，他接着说：
“这个世界就像建在沼泽地上的房子，地砖之下爬满了邪恶的蠕虫，只是它们平常并不显露出来罢了。许多邪恶的案件悄无声息的发生，悄无声息的被遗忘，表面上好像很平静，实际上受害者根本无从被救赎。”
“你们的情报网把这些本该被忽略的案件都挖了出来，尽管它们会带来往常几倍的麻烦，但将这些麻烦处理掉，不正是值夜者小队建立的初衷吗？”
听完一番话，邓恩也笑了，他过去忙得焦头烂额，只觉得廷根的状况糟透了，自己不能很好地应对。现在塞西玛从另一个角度解读这些事情，倒让他内心宽慰了许多。
值夜者为平民负重前行，他们越累，廷根的市民们就越安全。
塞西玛看着这位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下属，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敬意，但随后又严肃起来，低声问道：
“你觉得那个洛里安·耶德值得信任吗？”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荒唐的富家子弟。但之后他迅速变得成熟可靠，那种成长的速度快得惊人，以至于让我怀疑他之前是不是有所隐藏。”
邓恩目视前方停顿许久，一直到两人走进马车的阴影里，才接着说：
“但女神的神谕告诉我，他是眷者。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他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
“眷者吗？那应该是我多虑了……”
塞西玛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刚才见面的时候，他给我一种非常危险、邪恶的感觉，看来只是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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