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闭了闭眼，捏住衣服的骨结泛白。
若是换成半年前，他死也不会相信对他死缠烂打的白萱萱会弃他而去。
现在，清清楚楚听到她的话，他感觉自己的自尊被女人踩在脚下，一遍又一遍。
他不甘心，明明萱萱喜欢的是他，爱他至深，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
女人对丈夫，难道不应该从一而终吗？
这样被抛弃的感觉，让他感觉很挫败。
他声音沉了沉：“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也不懂事。”
“这个家，你说散就散，那孩子呢，医生说的，你没听见吗？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你能不能放下你那些小情绪，不要再那么幼稚！”
白萱萱看着他，眼里有些泪色，她咬了下唇：“我可以留在这个家陪着远远，扮演你想要的一家三口。”
“直到远远同意我离开，或者，你赶我走。”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对傅恒还是了解的，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男人只是不喜欢失败，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罢了。
他们感情之间的鸿沟，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所以，男人会一个人买车票离开，也不是偶然。
沈雯，只是那个导火索罢了。
男人唇线绷得很直，他认认真真挽留了一个月，都毫无进展，她怎么敢？
一直以来，白萱萱都是胆小如鼠，怎么可能这么狠绝地要离开，肯定是因为他哥。
以为有了他哥的承诺就万事大吉，竟然想抛夫弃子！
呵，也不问他同不同意，没他同意，她连户口本都拿不到！
男人漆黑的眼底暗色渐深，把衣服随便塞进衣柜。
他慢慢站起，声音凉薄得冰冷：“你明白最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要是我儿子再有什么闪失，我和你没完！”
男人冷凛的声线刮在耳朵，白萱萱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笑了笑，眼眶里夹着不易察觉的泪。
她以为自己很坚定，但真走到这一步，还是会觉得痛。
她转过身，不断告诉自己，他的爱太浅薄，浅薄到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改变。
他不是个良人。
走出来吧，时间终会抚平一切。
傅恒沉着眸色看他，下颚线也绷成了冷冰冰的弧度：“这段时间事情多，还要照顾你妹妹，就不回来了。”
“孩子你照看好，别把妈累着。”
他想起白茜茜的话，觉得她说得也不无道理。
既然白萱萱敢和他哥在一起，他为什么不能娶白萱萱的妹妹？
白萱萱脸上只剩下麻木，她声音冷静：“远远是我亲儿子，我肯定对他好，你事情多，就别回来了。”
“你上宿舍住，上白茜茜家住，最好永远别回来。”
男人点了根烟：“这是我家，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要走也是你走。”
白萱萱叹出一口气：“那我走？”
傅恒：“你走了孩子怎么办，你得在这待着。”
白萱萱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在这待着，还只能当个没有尊严的工具人？”
傅恒侧开头，女人的一次次拒绝，让他心里慢慢生出隐恶。
都是白萱萱跑了，他才会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发疯。
都是白萱萱要走，他才会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下跪。
白茜茜说得没错，都是这个女人，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耻笑。
他现在满脑袋想的都是怎么让女人后悔，怎么让她跪在地上乞求他的原谅！
男人视线紧紧锁着她：“你还有一个选择，求我，求我回到你身边。
白萱萱被他的话给逗笑，想到孩子，她没把话说太绝：“傅恒，就这样好聚好散不好吗？就当做我们不合适好吗？”
男人大力将衣柜关上，门板摔在衣柜，砸得人心尖发颤。
“你不要后悔！”
男人大步走出了家门，江妍听到声音过来，看见桌上的东西，心里也猜到了大概。
“萱萱，怎么了？”
白萱萱主动去拉她的手，声音很小：“伯母，我认真想了很久，没办法再接受傅恒。”
江妍叹出一口气，欲言又止地按着太阳穴。
白萱萱扶她坐下，闭了闭眼睛，像是陷入痛苦的沼泽，岸边目之所及，皆是荆棘。
看着江妍难过的样子，她本就坚定的内心再次发生动摇。
如果没有那天的事，如果没有那晚的事，她咬咬牙也就复婚了。
可是，她答应过师傅，要对他负责的。
她犹豫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对不起，伯母。”
“考虑到远远的情况，我可能需要暂时住在这里，可，可以吗？”
江妍点了点头：“好吧。”
一开始，她是很反对离婚的。
据她所知，这整个大院都没一对家里是离婚的，谁家不是鸡毛蒜皮的事一堆。
就她来说，傅哲很少关心家里的事，都是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
她年轻的时候也总是想离婚，忍着忍着，几十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她看着萱萱乖乖蹲在边上，眼尾红红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在妇联工作也十来年了，接触到了很多的妇女朋友。
每次听那些糟心事，听她们说丈夫家暴、冷暴力、黄赌毒什么的，总是忍不住劝两句，离吧，这世界离了谁都能转，离了谁都能过。
可，又有谁真的有勇气走到那步。
现在也是新时代了。
她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决定尊重萱萱的选择。
顺便。
给傅澈一个交代。
她拍了拍白萱萱的手：“我会帮你劝劝伯父的，这两天，就委屈你先住楼下房间了。”
白萱萱蹲在江妍身边，眼眶渐渐湿了，她以为江妍会生气，会劈头盖脸地骂，没想到，她竟会支持她离开。
她低着头哭出了声：“谢谢伯母，我还以为你会骂我，会觉得我很自私，很不懂事。”
“伯母，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让你们为难，我真的很难过。”
江妍拉她坐在身边，语气温柔：“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男人有，女人也有。”
“只要你承担好母亲的责任，给孩子足够多的关注和爱，让他知道，妈妈的爱，不会因为你们的分开而消失就行。”
白萱萱用力点着头，拿起玉坠子和钱就要还给江妍。
江妍摆了摆手：“刚刚在楼下，傅澈已经和我聊过了。”
“收着吧，以后你俩好好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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