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焱一路飞奔回府,直冲母亲存放珍稀药材的库房。
“娘!快把库房钥匙给我!我要取些莫桑子。”他急切地喊道。
暖阁里,胡姬夫人放下茶盏,脸上维持着温柔,看着被家丁强行从库房带过来的胡焱:“焱儿,娘听说你今日上那船了,你这火急火燎的要莫桑子做什么?”
胡焱甩开家丁小厮的钳制:“放开我,都滚出去!”
得了胡姬夫人的眼神,房中一应下人都退了出去。”
胡姬夫人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焱儿,是公主病了要用这药,还是她身边什么人?”
胡焱道:“是公主,她在海上遇袭,受了伤,急需此药救命。”
胡姬夫人闻言,眼神幽深不可测,喃喃道:“是公主……保命要用的啊!可这……莫桑子,多作安胎稳盘之用,公主这是,得了什么病呢?”
胡焱:“安什么胎!人家京城的太医说要用此药,那边大夫和我们这边用药不一样,定然是治伤用的。娘,别问了,快取莫桑子给我,我这就给她送去。她答应我了,身子好些了,五日后的天狼祈福大会与我一起参加。”胡焱说着脸上扬起了笑容。
胡姬夫人闻言,脸上被寒霜浸染:“焱儿,你……对公主……?胡闹,这药,我不能给你。还有,你不许再见公主。”
胡焱不明所以:“为何?”
胡姬夫人:“你三番四次阻挠她取药,已是敌对。她一个皇家贵女,怎么可能这般大度既往不咎。若是她发脾气威胁我们交出药便也尚可,可你瞧瞧你上了一趟船,便被迷得这般主动取药,足可见此女不简单,若此时交出药,我们胡家便等着被秋后算账吧!”
胡焱皱着眉:“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不是……那种人……算了,跟你说不清,我可以暂时不见她,但你把药给她,我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在凉州,我保证,她不会动我们的。”
胡姬夫人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你懂什么?你拿什么保证?公主之事就此打住,她若是真因此死在凉州,自有人保住我们胡家。”
胡焱不可置信的看向胡姬夫人:“娘……什么人?您在帮什么人做事?您想要公主……死?所以,所以您才纵着我帮我收购了全城莫桑子?”
胡姬夫人别开脸不看儿子:“公主之事,水深得很,那是京城里贵人的博弈?剩下的事,交给为你昂,你莫要再掺和!否则,就是将整个胡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她猛地起身:“来人,送公子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院子半步。”
“娘?!”胡焱如遭雷劈,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冷酷的面容。几名健壮家丁推门而入,不由分说将他架住。
“放开我!你们敢!娘,你不能这样!”胡焱挣扎怒吼着被强行拖回自己院中。大门被从外面锁上,窗外人影绰绰,他气得砸碎了触手可及的所有东西,愤怒与委屈交织,恐惧与悲伤将他淹没,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摸到权势旋涡的狰狞面目。
夜色如墨,栖凰号上,绝望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赵锦绮胎动加剧,冷汗浸湿了额发,丹夫子施针的手都在微颤。
心腹之人皆立于堂下,屏息等着屏风后的消息。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死寂,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撞破窗户,滚落在地板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他手中死死攥着一个染血的布包:“公主……药!”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老猴第一个认出来人,正是风楼白虎堂堂主虎奔。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拿了布包递给珍珠:“快,拿给丹夫子。”随即探虎奔鼻息,尚有气息,他松了口气,招呼书生一起将人抬出去救治。
此时,值守的玉氏精兵队长张峰追到门外说船上上来了刺客,老猴直言是自己人,来送药。张峰闻言便道歉行礼,转身带人又离开三层,回到一层甲板上值守,副队长王猛却站在门口逡巡,套着近乎想打听出些什么,眼神不时往门里瞟,被随后出来的罗辉呵斥一通,才退了下去。
舱内,丹夫子确认了药包中的莫桑子无异常,眼中重又燃起希望,立刻开始吩咐熬药,救治已经意识不太清醒的赵锦绮。
施完针,喂完药,赵锦绮彻底昏了过去。
丹夫子言:“熬过今夜,若能醒,便是脱险了。”
这一夜,栖凰号三层一间船舱灯火通明,屋中几个宫女太监守在床边哭红了眼,屋外十余名侍卫立在甲板上,彻夜不敢合眼。
第二日随着东方吐白,太阳渐渐升起,所有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若是床上的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满船人皆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该去哪。又一次,他们深刻的感受到了床上那个小小的女子所蕴含的巨大的主心骨的力量。
“醒了……醒了!”随着元宝一声惊呼,床边人瞬间涌了上去,看着幽幽转醒的赵锦绮。
“丹大夫,丹大夫,公主醒了!”珍珠惊叫。
丹夫子诊脉,良久,脸上露出笑意,大大送了一口气:“好了,好了,都保住了。”
三层死寂的空气瞬间被点燃,人人沸腾,喜极而泣。
赵锦绮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般,闻言,干涸的嘴角也忍不住挂上了一点笑,手颤颤巍巍的抚上小腹,感受着那微弱的生命一点点与自己同呼同吸,那样微弱,又那样强韧。
……
看着虎奔身上缠绕全身的纱布和纱布里透出的血迹,赵锦绮心中不是滋味,听丹夫子说他身上伤口很多,狰狞可怖,有几处甚至威胁生命。
虎奔仿佛感受到被人注视的目光,缓缓睁眼,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的赵锦绮,先是一惊,忙想起来,身体却疲软的动弹不得。
“别动,你身子现在还起不来。”赵锦绮伸手轻压他的肩膀:“我来看看你,说两句话便走了。”
虎奔看了看赵锦绮,眼中担心不言而喻:“公主,你……怎么样?”
赵锦绮笑着答道:“幸亏你在最后关头送来了药,我没事了。”她看到他的眼神不时看向她的肚子,便知他大概也知道了,于是伸手压下自己宽大的袍子,让隆起的腹部更明显。
虎奔放心的收回目光。
赵锦绮:“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们风楼。”
虎奔抿抿唇:“我……”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接话,主子给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不可让她知道,但上次西海他就不得已暴露了,事后很快离去,不给公主问询的机会。
这次凉州倒好,他直接倒在这儿走不了了。
赵锦绮:“你知道这孩子了,那是不是,他也知道了。”
虎奔咬着唇,大脑已经转不过来了,主子定然知道,可主子不让说……主子不让说的是暗中保护,没说不能说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他们俩怎么这么怪,这孩子,难道不是主子的?……不是主子的,主子还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应该是吧!……但又不敢确定,虎奔感觉脑袋快冒烟了,他真不适合应对这个,要不现在跳海吧!还有一线生机。
虎奔:“知……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赵锦绮哑口失笑,看他这反应,便知道溥洽定然是知道了,而且很早就知道了,将虎奔从京城调到西北来,一路跟随保护。
谁能知道在外人面前武功高强、神秘威严的风楼白虎堂堂主,私下里竟然是这副憨傻模样。
赵锦绮笑着摸着自己的肚腹:“我听他们都叫你大奔?”
虎奔点点头:“我块头大,他们私下里就这么叫我。”想了想,又解释道:“是小风给我起的。”
赵锦绮抚着肚子道:“此番若非你冒着生命危险送来药,这孩子……恐怕很难保住,我想孩子出生后认你做干爹,不知你意下如何……大奔。”
虎奔愣了一瞬,又惊又喜,有些憨实的道:“这,我一介武夫,恐怕孩子会……嫌弃我。”抿了抿嘴又道:“我没带过小孩,不知道怎么……要不,要不让小风来,他会哄女人开心,也一定能哄小孩开心。”
赵锦绮垂眸而笑,原来这大奔是这般憨厚可爱的一个人,她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听到了?娘帮忙问了,你没福气有这么厉害的干爹咯?”
虎奔一时有些慌乱:“我,我没有……我,我愿意。”说罢,竟觉得脸有些发烫,自己,竟然就有孩子了,这感觉……好奇妙。
赵锦绮看出他的不自在,转了话题:“听丹夫子说你的伤需静养几日。那你便安心待在船上养着,伤好之后,随你想留想走都行,这间船舱从此以后都留给你。
只是一件事,我们这里出的事,可以别报给他吗?南境情况复杂,我不想他大战在即时还分心此处。”
虎奔垂下眸子:“这……恐怕不行。风楼的规矩,不可向上隐瞒,况且,他走时特意吩咐,你这里事无巨细都要报给他。”
赵锦绮眼珠子一转:“那……便不隐瞒,只是这信笺,由我来写,如何?你放心,我会据实相告,只是这轻重上稍加缓和,信中内容,但有追究,一概我来负责……你也不想他分心,受伤吧?”
虎奔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赵锦绮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要问的事:“胡家封禁来全城莫桑子,你此番是如何取到药的?”
虎奔道:“我们收到消息,京城八皇子赵文珣近日有密信送往凉州胡氏,深查才知,胡氏与八皇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乃是其在凉州的钱袋子。此番全城封锁莫桑子,恐怕便是受命针对你。”
赵锦绮手指摩挲:“那你说,他家那位小公子可有参与其中?”
虎奔:“无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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