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的两大村集体产业,就分布在村子的东头和西头。东头是蘑菇培育基地,建在几间坐北朝南的黄土房里,这样的朝向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冬日里有限的阳光。
培育基地的院墙比村里普通人家的院墙要高一些,墙头用茅草压实,防止野兽闯入。
院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木架,木架上码着一个个用麦秸秆和牲畜粪便混合制成的菌棒,菌棒上长满了肥厚的平菇,白色的菌盖像一把把小伞,紧紧地簇拥在一起。
负责培育蘑菇的村民穿着厚实的棉袄,戴着旧手套,正小心翼翼地给菌棒喷水,水雾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很快就在眉毛和头发上凝结成细小的霜花。
蘑菇房里温暖而潮湿,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墙壁上挂着几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满室的菌棒和村民忙碌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蘑菇的清香。
村子西头的猪圈则是另一番景象。猪圈是用黄土夯筑的围墙,墙头用铁丝网围着,防止小猪逃跑。
猪圈里铺着厚厚的干草,二十只小猪在干草上挤在一起,有的蜷缩着身子睡觉,有的则互相拱着、蹭着,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
小猪的毛色大多是黑白相间的,少数几只浑身黝黑,它们的身子圆滚滚的,耳朵耷拉着,鼻子不停地嗅着,偶尔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猪圈的一角搭着一个简陋的棚子,棚子下面堆放着猪食。
主要是野菜、糠麸和少量的粗粮混合而成的。负责养猪的村民正提着木桶,将温热的猪食倒进石槽里,小猪们立刻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脑袋挤着脑袋,发出“呱嗒呱嗒”的吃食声,嘴角还挂着白色的泡沫。
猪圈的地面虽然有些泥泞,但被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堆积的粪便,空气中除了淡淡的猪粪味,还夹杂着干草的气息。
村里有几头黄牛和小黄牛,它们是村里的宝贝,平日里用来耕地、拉车,是农活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黄牛们被拴在村边的大槐树下,槐树的枝干粗壮,树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黄牛的毛色是深黄色的,身上的毛厚实而粗糙,能抵御冬日的寒冷。
它们低着头,慢悠悠地啃着地上的干草,偶尔抬起头,发出“哞——”的一声长鸣,声音浑厚而悠长,在村子里回荡。
旁边的小黄牛则显得活泼许多,它们围着母牛跑来跑去,互相追逐、嬉戏,时不时用脑袋蹭蹭母牛的身子,撒娇似的叫着。
负责照看牛的村民坐在槐树下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却并不抽打,只是偶尔挥一下,驱赶试图靠近的麻雀。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寒气慢慢消散了一些。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几缕微弱的暖意,照在黄土房的院墙上,照在村边的山林上,也照在蜷缩在干草上的小猪和啃食的黄牛身上。
村民们开始陆续走出家门,有的扛着锄头去地里查看冬小麦的长势,有的提着篮子去山林里拾柴,还有的则去往村东头的蘑菇培育基地或西头的猪圈,开始了一天的集体劳动。
村子里渐渐热闹起来,远处传来村民们的吆喝声,黄牛的哞叫声,小猪的哼哼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构成了一幅质朴而生动的农村冬日图景。
日头爬到天空正中的时候,忽然有几声清脆的牛铃声从村口传来,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正在地里劳作的村民们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朝村口望去。
只见五辆装满稻草的牛车,正缓缓地从村口的黄土路上驶进来。
牛车由粗壮的黄牛牵引着,黄牛们低着头,迈着沉稳的步伐,蹄子踩在冻硬的黄土路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伴随着“叮铃铃”的牛铃声,在空旷的村子里格外响亮。
每辆牛车都装得满满当当,金黄的稻草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出车板许多,用粗壮的麻绳紧紧地捆扎着,防止在路上掉落。
稻草的颜色金灿灿的,在冬日微弱的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与周围灰扑扑的黄土、墨绿色的山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车辕两边各站着一位青壮年,他们穿着厚实的粗布棉袄,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胳膊,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难掩丰收的喜悦。
他们时不时地伸手扶一下车上的稻草,或者吆喝一声,指引着黄牛前进的方向。
跟在牛车后面的还有十几个青壮年,他们大多穿着和车上村民一样的粗布衣裳,有的手里拿着扁担,有的扛着麻绳,还有的手里攥着一把镰刀,想必是刚从山里的稻田里收割完稻草回来。
他们的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有的甚至已经冻结成了白霜。但他们毫不在意,脸上洋溢着笑容,互相说着话,语气里满是轻松和满足。
“这稻草质量真不错,晒干了正好给猪圈和牛棚铺着,让小猪和黄牛暖暖和和过冬。”一个高个子青壮年说道,他的声音洪亮,在风中传得很远。
“是啊,今年的稻草收成好,除了给牲畜铺窝,剩下的还能用来做菌棒,给蘑菇培育基地添点原料。”旁边一个矮壮的汉子接话道,手里还比划着。
牛车缓缓地穿过村子的黄土路,车轮碾过地上的车辙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车上的稻草时不时掉落几根,被风吹着滚到路边,几个跟在后面的孩子见状,嬉笑着跑过去捡起来,抱在怀里,蹦蹦跳跳地跟在牛车后面。
黄牛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村子里的热闹,脚步变得更加沉稳,偶尔抬起头,对着路边的村民“哞”叫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负责牵引牛车的村民轻轻拍了拍黄牛的脖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是对老伙计的赞许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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