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错的太离谱了！”
夜鸣崖话音刚落，任公然又要开口，却被夜鸣崖制止。
“首先，我教过你们这么多知识，是让你们用来对付自己人的吗？你们在宗门制造混乱，放倒楼卫，骗走你们二师兄……这是我教的吗？
这个错你们认不认？”
任公然沉默了，点点头，但是他又抬头道：“可是……”
夜鸣崖再次制止了他解释。
“其次，论道之事是早就定下来的，天芝山圣女是来护道的，占尽了天下大义，你是杀了后快，那宗门名声如何？楼卫们整日在宗门外奔波，宗门内外齐心协力，都是为了什么？
你们把这些都当做什么？
差一点就让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扔掉！还不甘心没成功？
这个错！你们认不认？”
夜鸣崖的反问振聋发聩，广场上的所有弟子都低下了头，就凭这一点，他们今晚行动已有死罪！
广场上的气氛十分安静，忽然各峰的弟子和楼卫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走到了广场上。
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夜鸣崖也没有吩咐过。
夜鸣崖面无表情，但也是有些怒了。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为了宗门，想到我讲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今日你们骗二师兄有敌人入侵，明日又骗，后日再骗，若以后真有敌人入侵，那该信还是不信？
这个错！你们认不认？”
广场上一片死寂，全宗弟子默不作声，忽然不知何处有人小声说了一声。
“认……”
夜鸣崖死死盯着他们，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但是他又冷笑出声。
“还没完呢，你们知道宗门所欲为何吗？
知道宗门如何行动吗？只为了一己之私欲就不管不顾，如何能成大事？
徐徐图之！徐徐图之！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们今日杀了天芝山圣女开心了，下一步路想好了吗？
若是宗门想杀她，还能轮得到你们！自作聪明！
这个错！认不认？”
夜鸣崖的怒吼如同一个个巴掌打在他们脸上，不知为何全宗弟子都低下了头。
“怎么不说话！”
“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了不起了！屁股决定脑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懂不懂？”
“什么时候站在宗门角度想想！再决定要不要做！小聪明留着保命！知不知道！”
夜鸣崖嗓子有些疼，已经有些哑了，没人见过大师兄这种愤怒至极，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就连他身旁的沐玉书等人都低下了头。
“最后！你们要是真杀了天芝山圣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宗门所做的一切白费不说！换名字换宗服白费不说！失了民心不说！
天芝山的打过来怎么办！
你们当天芝山这几十年天下第一宗的底蕴是假的吗？你们当他们高你们几个大境界的弟子们是假的吗？你们当他们临天境，飞升境的宗主长老是泥捏的吗？
到时候他们拿着仙宝神器打过来，谁去挡？
你，你，还是你？
还不是现在这里的各峰首席和宗主！
给你们成长的时间和机会，不是让你们怀疑这怀疑那的！需要你们的时候就站出来！不需要的时候就好好修炼！知不知道！
还不甘心？不甘心的现在去杀，我保证不拦着！谁能杀了她，这个首席他来做行吧？
去啊！”
夜鸣崖怒吼着，目光在一众弟子身上扫过。
他们身体颤抖，内心狂跳，那是种什么心情？
后悔？害怕？羞愧？是，又不是，所有心情杂糅在一起，如巨石一样压在众人心头，他们说不出一句话来，道歉都说不出。
“这个错！你们认！不！认！！”
夜鸣崖如同咆哮的老虎，他脸色通红，脸上尽是愤怒，弟子们却不敢看他一眼。
任公然猛然跪了下来，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认！弟子认错！弟子千刀万剐，死有余辜！”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他身后的弟子们纷纷跪倒，无论有没有参加这次行动的。
“弟子知错！”众人异口同声。
夜鸣崖脸上红色渐渐消退，他冷笑出声：“别勉强啊？不认错咱还可以接着说道说道，放心好了，你们若是有合适的理由，我给你们认错。”
任公然趴在地上，大声道：“不，弟子切实知错了，弟子只顾一心私怨，不顾宗门大事，无论什么惩罚，弟子都认！”
他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大师兄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后怕。
他无比后悔，本来带领这么多弟子差点完成目标，他心里还是有些自得，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小聪明，若是说服大师兄，没准还能提名核心弟子，但是现在狗屁都不是！
大师兄在下一盘大棋，而任公然他差点掀翻了棋盘。
倘若真被大师兄赐死，他定然也是不恨的。
“知错了就好。”夜鸣崖声音恢复正常，但是听不出喜怒。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开来。
良久，任公然坐直身子，抬起头看向夜鸣崖。
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忽然，他笑了笑。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他。
他手上灵光一闪，一把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他身后的弟子一瞬间就明白了，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
任公然将长剑拔出，架到了自己脖颈上。
他目不斜视，想要把大师兄等人的样貌最后记在心里，可惜了，大师兄没像往常一样笑。
大师兄他笑起来，真的很让人安心啊！
“住手。”
他们握着的武器的手被这一声不咸不淡的声音震住了。
再次看向高台，夜鸣崖还是没有表情。
“罪不至死，你们的命要好好留着！”
任公然一听愣住了：“可是……”
“惩罚肯定是跑不了的。”
“你们很聪明，但还不够成熟。”
“去魔窟吧。”
“磨磨性子，你们都是宗门的未来，以后我不在了，还需要你们帮玉书扶持宗门。”
夜鸣崖说完，转身缓缓进入大殿。
沐玉书神色复杂的看向他的背影，刚刚的话像是在托孤。
下面的弟子们拿着武器的手耷拉下来，眼中尽是热泪。
沐玉书摆摆手，道：“都回去吧，按大师兄说的做。”
言罢，由他带头，核心弟子跟着进入了大殿。
楼卫先离开了。
各峰弟子也离开了。
只有这些犯错的弟子们，在夜晚的月光下，寒风中跪着，他们没离开。
呼啸的风中夹杂着一些压抑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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