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谷主峰之上,姬紫曦站在望舒宫殿门外,月华如水,整个望舒宫宫无一人。
殿门缓缓打开,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上,映照得整个大殿,亮如白昼。
姬紫曦神情自若的走向殿内,对着端坐上首的月清影行了一礼,“见过谷主。”
月清影淡淡的看着姬紫曦,“你的成长速度,出乎本座预料。”
姬紫曦径直起身,“多亏谷主在危急时出手相助。”
月清影冷笑,“这就是你给本座的报答?”
姬紫曦不卑不亢,“并非如此,只是谷主也很清楚,我与她之间,必有一战。”
姬紫曦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只是谷主两边加码,摇摆不定,最近见我有沈家化神尊者支持,又开始偏向那位,我只谷主心中在想什么,无非是认为她毕竟是灵月谷之人,对于灵月谷的发展而言,更有利。”
月清影明月说话,算是默认。
姬紫曦却有些不以为意,“你这谷主之位也是上一任传下来的,据我所知,谷主也是通过宗门选拔加入的灵月谷,身后也有自己的家族,并非是在灵月谷生养长大。”
“灵月谷对你有恩,你将灵月谷发扬光大,无可厚非。”
“只是,谷主想必也不愿数百年后,容颜老去,成为一堆枯骨吧?”
月清影蹙眉,看向姬紫曦,“你到底想说什么?”
姬紫曦不急不徐的传音道:“若是我能助你突破化神,并让你继续坐着灵月谷谷主之位,若是举手之劳的情况下,想请沈家行个方便,我也可以促成此事,谷主可还会固执己见?”
月清影闻言,双眸微动,“你想要什么?”
姬紫曦轻轻一笑,“既然我成为了揽月峰峰主,那一切与以其他七峰相同,无论是资源还是其他,一视同仁就行。”
月清影惊讶,“仅此而已?”
姬紫曦点头,“仅此而已。”
随即反问,“谷主以为,我会提出什么?”
把话说开,月清影也不再藏着掖着,“让姬家人入主灵月谷。”
姬紫曦摇头,“打铁还需自身硬,姬家的子弟,若是成才,那便自己努力通过选拔进来,若是个庸才,我又何必浪费时间给他们提供方便和资源。”
“明知烂泥扶不上墙,我还去扶,那不是奉献,那是蠢。”
月清影看向姬紫曦的眼中带着一丝赞赏,“你倒是聪明。”
姬紫曦不置可否。
与月清影谈完之后,姬紫曦又凭借着峰主身份,去了灵月谷的藏书阁,将她权限内能看的功法秘籍,全看了一遍,这才返回揽月峰。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徐航等人皆在自己的精舍洞府中闭关,熟悉新的环境,稳固因连日奔波和重建劳作而略有浮动的修为,同时初步参悟姬紫曦赐下的《太阴炼气篇》。
辰时将至,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在揽月峰上,与那清冷的月华灵气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瑰丽景象。论道台上,寒气依旧,却更添几分肃穆。
徐航第一个抵达,他依旧是一身青袍,气息沉凝,经过三日调息,之前激战的损耗已然尽复,眼神更加深邃。他寻了个靠前的位置,盘膝坐下,静心等待。
紧接着,肖凡也到了。他怀抱长剑,步履无声,对徐航微微颔示意,便在徐航身旁不远处坐下,闭目养神,周身隐隐有剑意流转,与这论道台的寒意隐隐相合。
随后,黎子戚、于欣然、陆离、房珉也相继到来。黎子戚依旧是那副潇洒模样,但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于欣然换上了一身灵月谷的月白道袍,更衬得她肌肤胜雪,俏丽动人,只是看向徐航背影时,眼神依旧有些复杂。陆离和房珉则显得有些激动和紧张。
辰时正,一道清冷的月华自紫曦宫中射出,落在论道台正前方的高处。光芒敛去,姬紫曦的身影已然端坐于一个由寒玉雕琢而成的蒲团之上。她今日着一袭月白宫装,容颜清丽绝伦,气质空灵脱俗,宛如月宫仙子临凡。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六位弟子,清越的声音如同泉水击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直指神魂: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她并未直接讲解《太阴炼气篇》的具体行功路线,而是先从大道根本、灵气本质、以及太阴之力的特性讲起。
言语精炼,却字字珠玑,蕴含深意,往往寥寥数语,便点破了修行中常见的迷障与误区。
徐航凝神静听,只觉师尊所言,与他修炼的功法以及破霄剑意隐隐有相互印证之处。尤其是讲到“阴中之阳,静中之动”时,他对于自身剑罡的凝练与控制,似乎又有了新的感悟,体内灵力不自觉地进行着微调,气息愈发圆融。
肖凡更是听得目光炯炯。姬紫曦对于力量本质的剖析,对于“静”与“纯”的阐述,与他所追求的极致剑道不谋而合。他感觉自己的剑心仿佛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更加通透,那一直难以彻底掌控的一丝无回剑意,似乎也温顺了许多。
黎子戚原本对这类偏向“静修”的功法并不太感冒,但听着姬紫曦阐述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的道理,联想到自身风系术法的灵动与变化,竟也若有所悟,觉得或许可以尝试将太阴之力的“静”与“凝”,融入自身风法的“动”与“散”之中,开辟新的路子。
于欣然、陆离、房珉三人修为与悟性稍逊,虽不能完全理解那些高深道理,但姬紫曦讲述的基础灵力掌控、心神淬炼法门,也让他们受益匪浅,许多以往修炼中模糊不清的地方豁然开朗。
姬紫曦讲道,并非一味灌输。她时而引经据典,时而以自身见闻举例,时而甚至信手拈来,以论道台上凝聚的寒气演化出种种灵气变化的形态,直观而生动。
“……故而,修炼《太阴炼气篇》,非是让你们一味追求阴寒冰冷,而是要体悟其‘清’、‘净’、‘柔’、‘韧’之本源特性。清则明心,净则祛杂,柔能克刚,韧则不绝。以此心法驾驭灵力,无论修炼何种神通术法,皆可事半功倍。”
她足足讲了一个时辰,将《太阴炼气篇》的精髓与修行关窍阐述得清清楚楚。
讲道完毕,她目光扫向众人:“可有疑问?”
徐航率先开口,询问关于剑意与太阴灵力如何更好融合的问题。姬紫曦略一思索,便指出他之前运转剑罡时几处细微的灵力滞涩之处,并给出了调整建议,令徐航茅塞顿开。
肖凡则请教关于“无回剑意”与“太阴之静”是否存在根本冲突。
姬紫曦淡然道:“剑出无回,是其决绝,是其‘动’之极致。然心动之前,需极静。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你若能于至静之中蕴养那一点无回杀机,其剑,当更利三分。” 肖凡闻言,浑身一震,陷入沉思。
黎子戚、于欣然等人也纷纷提出自身困惑,姬紫曦皆一一耐心解答,往往能一针见血,直指要害,让提问者获益良多。
解答完所有疑问,姬紫曦最后说道:“功法已授,疑难点拨。修行之路,终究在于自身勤勉不辍,于实践中体悟。揽月峰初立,百废待兴,尔等除自身修行外,亦需承担相应职责。”
她开始分派长期任务:
“徐航,你兼修丹道,百草园由你主要负责,需尽快熟悉各类灵草习性,使其成规模。”
“肖凡,你剑道超群,试剑林交由你看管,定期维护,亦可在此演练剑法,但需控制威力,莫要损毁过度。”
“黎子戚,你心思缜密,善于交际,传功阁与丹器坊日常管理、对外联络事宜,由你统筹。”
“于欣然、陆离、房珉,你三人协助三位师兄,并负责灵溪维护、峰内日常清洁整理等事务。”
“每月朔望之夜,广寒镜接引太阴精华之时,皆可来此论道台,与其他内门弟子一同沐浴月华修炼。平日若有疑难,可至紫曦宫外叩问,非闭关之时,我自会回应。”
“都散去吧,勤加修炼,莫负光阴。”
说完,姬紫曦身影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月光般消失在论道台上。
徐航等人起身,对着姬紫曦消失的方向恭敬一礼:“恭送师尊(师叔)!”
起身后,众人脸上皆带着收获的喜悦与思考的神色。他们互相看了看,没有过多交流,便各自化作遁光,返回自己的洞府,迫不及待地要去消化今日听道所得,并开始正式转修或兼修《太阴炼气篇》。
揽月峰上,很快便恢复了宁静,只有灵溪潺潺,微风拂过新生的灵植,以及那一座座洞府中隐隐传出的、愈发凝实的气息,预示着这里的未来,必将因这些人的存在而愈发不凡。
自姬紫曦首次讲道后,揽月峰便彻底进入了有条不紊的修行节奏之中。
徐航回到自己的精舍洞府。洞府内部陈设简约,一床一蒲团,一桌一椅,但灵气充沛,远胜外界。他先是将姬紫曦赐予的《太阴炼气篇》前三层反复研读,与自身所修的功法相互印证。
他的功法霸道凌厉,侧重于灵力的质与瞬间爆发,如同出鞘利剑;而《太阴炼气篇》则绵长醇厚,注重灵力的“清”、“净”、“韧”,更偏向于温养与持续。两者看似迥异,但在姬紫曦的点拨下,徐航发现其中并非没有融合的可能。
他尝试着在运转自身功法吸纳灵气的过程中,引入《太阴炼气篇》的炼化法门,将那原本略显狂暴的灵力,经过太阴之力的洗涤与凝练,去芜存菁,使其在保持锋锐特性的同时,更多了一份如水般的柔韧与绵长。这个过程起初颇为艰难,灵力冲突时有发生,但徐航心志坚定,神识强大,一次次尝试、调整。
数日之后,他惊喜地发现,丹田内的灵力不仅总量有所增加,其品质更是提升了一截,运转起来如臂指使,对破霄剑意的承载也更为顺畅。尤其是施展“破霄圆切”等消耗巨大的招式后,灵力恢复的速度明显加快。
除了修炼,他也开始履行管理百草园的职责。他花费了一些贡献点,从杂物峰兑换了更多品种的灵草种子和幼苗,尤其是几种炼制筑基期常用丹药的主药和辅药。每日修炼之余,他便在百草园中劳作,以自身精纯的灵力小心滋养,观察记录它们的生长习性。这片园子在他的照料下,已然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肖凡的洞府则始终弥漫着一股凛冽的剑意。他并未放弃自身根本剑道,而是将《太阴炼气篇》作为辅助。他尝试着将太阴灵力那极致的“静”与“纯”融入自身剑元之中,淬炼剑心。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试剑林中。并未施展惊天动地的剑招,而是以指代剑,对着那些坚韧的铁木,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刺、劈、点、撩。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剑意却愈发凝练内敛,往往指尖还未触及铁木,那无形的剑意便已在木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他在践行姬紫曦所说的“于至静中蕴养杀机”。
黎子戚则将洞府打理得颇为雅致。他同样兼修《太阴炼气篇》,发现其“柔”与“韧”的特性,与自身风系术法的灵动变化相结合,竟能衍生出许多精妙的运用。比如,他如今施展风缚术,那风丝更加无形无质,却韧性十足,更难挣脱。
他负责的传功阁与丹器坊也已初步运转。传功阁内暂时只收录了《太阴炼气篇》前三层以及一些基础的修真百艺玉简,由黎子戚负责登记与管理。丹器坊的地火也已被引燃,虽然目前还缺少高明的丹师和炼器师,但基础设施已然齐备。黎子戚不时需要与其他峰头的执事打交道,兑换物资、协调事宜,将揽月峰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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