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之水？”
程丽敏晃了晃瓶子，随手丢给了孙必振。
“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吗？很奇怪，我从没听说过，戏命司果然神通广大，连这种东西都有。”
孙必振将异端之水和金刚琢装进魔术口袋，没做任何解释，程丽敏也没有多问，继续说道：“既然你恢复的不错，也是时候该去见见其他人了。你们戏子的组织结构和生理结构我都不了解，但有两个奇形怪状的家伙一直想见你，哪怕是出于礼貌，你也该去会会他们。”
说完，程丽敏转身要走，孙必振赶忙道：“等等，程大夫，召潮司她说时局不容乐观，伊斯坦布尔被猎巫人围起来了，我们很想听您分析分析眼下的局势。”
程丽敏回过半边头，指了指门外：“一起走吧，王不佞正要去开会商量这事，你们可以搭车一起去，张莲旭已经先一步去见王苏丹了……”
“谁？”
“你又失忆了吗？王苏丹，欺诈司王苏丹。”
王苏丹，欺诈司王苏丹。
再听到这个名字，孙必振只感到一阵恍惚，他上一次见到王苏丹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初次听到“王苏丹”这个名字时，孙必振感到莫名的熟悉；如今再听到这个名字，他却感到十分陌生。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王苏丹对他的影响无比深远：若不是欺诈司王苏丹，孙必振不会重回武神祠，也不会遇到召潮司，更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如果说，戏命司是这出大戏的编导和主演，那么王苏丹就是这出戏最至关重要的配角，甚至是这出戏的脊骨，要是没有他，这出戏就会半身不遂。
现在，主角要去见这个配角了，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呢？
孙必振一个激灵，愣愣地回答道：“哦，王苏丹，我没忘。走吧，我们一起去……”
……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一处郊区的二层建筑外，程丽敏靠边停车。
她用手指掐灭香烟，推开门，走到副驾驶门外，像欧洲旧贵族的管家那样拽开车门，朝门外一抬手，王不佞才从副驾驶位置走了出来。
“thanks, my lady.”王不佞抬起右手，牵住程丽敏，二人迈着方步携手走向建筑正门。
轿车后排，孙必振和召潮司对视一眼。
“他俩一直这样的吗？”
“就这两天而言，是的，他俩一直这样。”召潮司翻白眼道。
“我们俩也来一次，如何？”
召潮司指了指身旁的孙露红，“孩子看着呢。”
“我抗议！我不是小孩了！我已经二百多岁了！”孙露红捶着胸脯抗议道。
半分钟后，会议室内。
“二百岁？去，跟王不佞他们坐小孩那桌。”剧毒司李林指着身后说。
李林虽是黑五，却不到一百岁，是最年轻的一批大祭司，他绝不允许孙露红和自己坐一桌，何况桌上也没有她的位置。
剧毒司身后，李德、李敏、王不佞、张莲旭、张可薇等一众大弟子坐在一桌，其余弟子占据了房间内的剩余位置，其中的许多人孙必振都不认识，既有李林的弟子，也有酸肠司从阿美莉卡带来的各色彩妆小丑。
几名女小丑热情洋溢地朝孙露红招手，孙露红哪里知道他们的位置比“小孩那桌”还次，见小丑们招呼她过去，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孙露红立刻来了精神，笑盈盈地就往小丑那桌跑，但张莲旭及时拽住了她，把她拉到了自己那桌。
“我不要坐小孩那桌！我不要嘛！”
孙露红大声抗议，张莲旭赶忙捂住她的嘴，解释道：“我不让你去是为你好！那几个阿美莉卡的女小丑都是弯的，你过去，她们会揩你油的！我刚才过去，就有好几个偷偷摸我屁股。”
其实张莲旭只要说“她们是女同性恋，她们想占你便宜”，以孙露红的智力完全可以理解，可惜张莲旭虽然脑子有病，但骨子里还是个申国人，改不掉一身申国人委婉的气质，说起话来处处给人留情面，她拐弯抹角地说，不但那些女小丑没听懂，孙露红也没听懂。
“不嘛！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小孩那桌呀！”
孙露红用力挣脱，朝女小丑们跑去，她好歹是大祭司，发起狠来不是张莲旭拦得住的，张莲旭也只能叹口气，指着孙露红的背影小声骂道：“狗咬吕洞宾，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骂她就骂吧，别把我丈夫带上。”
张莲旭急忙看向身旁，只见召潮司阴沉着脸站在桌旁。
“你怎么来了？”张莲旭有些惊讶，回头看向程丽敏，王不佞正在喂程丽敏吃橘子，程丽敏眯着眼一脸享受，完全没注意到张莲旭。
张莲旭无奈回过头，“你上这来干嘛？”
“我为何不能来？”
张莲旭意识到说错了话，改口道：“不是，我是说，你怎么坐这桌？你不和孙必振一起吗？”
召潮司朝身侧一瞥，翻白眼道：“那里只有六个位置，分明空着一个，但他们都不让我坐。”
张莲旭侧过脑袋看向剧毒司等人，橡木的圆桌旁果然是六把椅子，欺诈司居右，剧毒司、酸肠司在其两侧，打瞌睡的析构司坐在欺诈司左边，正左的位置上，坐着面无表情的孙必振。
张莲旭经验老道，她很清楚，按照武神祠的规矩，正北的第六把交椅是给武神爷留的，不能坐，于是小声安抚道：“他们没骗你，那第六把椅子是给神预留的，确实是没位子了，给，你坐我的位子吧，我陪你一起。”
召潮司知道张莲旭是好心，没有多说，默默坐在了张莲旭的位置上。
张莲旭又拽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她旁边，小声问她：“孙必振怎么坐到那桌去了？他什么都不记得，坐那里要干什么？”
召潮司瞪着欺诈司王苏丹，眼神锋利得几乎能攥出液体的刀子来，从牙缝里挤出回答：“那个波斯人，他让孙必振坐那的。”
张莲旭斜眼打量王苏丹，王苏丹照例笑着，和剧毒司、酸肠司聊着，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尽力劝道：“消消气，他不是波斯人，他是土耳其人，别气昏头了。”
“我管他哪国人，他要是敢胡搞，我就……”
召潮司开始说鲛人语的脏话，在场众人中除了她没人听得懂，想必是一些很恶毒的话，恶毒到人类的语言无法翻译。
桌子一侧，李德缩在李敏身后，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张莲旭的视线，他内心很感激召潮司帮自己吸引了张莲旭的注意力，从上衣里摸出一包兰州，抽出一根来叼在嘴上，点燃。
李敏看了李德一眼，李德心领神会，抽出第二根，插在了李敏的嘴唇之间，替她点燃。
兄妹二人开始一根接一根地吸烟，这房间并不通风，他们只能把烟雾吸入体内消化掉，毕竟是剧毒司的弟子，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抽到第十一根烟时，李敏问道：“哥，你见过这么多大祭司在一间屋子里聊天吗？”
李德摇了摇头，左手把香烟包装盒捏得咔啦咔啦响，说：“我没见过，但我听说过，之前有过一次。”
“哪一次？”
“上一次。”
李敏在李德腿上掐了一把，“直说。”
李德深吸一口烟，将烟头掐灭在指间，将烟蒂丢在地上。
黄白相间的烟蒂落地前，李德用一种淡然的语气说道：
“上一次，如此多的大祭司聚集在同一栋建筑内，商量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是否要开打。”
“那……他们商量的结果呢？”
“你说呢？”李德轻笑，“你听别人说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吗？”
李敏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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