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必振心头一喜，杀价道：“二十块行不行？”
“四十块，不能再少了。”
“三十呢？”
“不行。”
“三十五？”
在一番杀价后，律师团的报价依然维持在四十，看来这就是他们的最终报价，孙必振没法说服他们改变主意。
思索片刻后，孙必振言道：“行吧，四十块就四十块吧。”
见孙必振同意了这个报价，律师团的几张脸露出了兴奋的笑。
孙必振眼中，律师团的炁闪烁着，满是计谋得逞的窃喜。
他们在窃喜什么？
我上当了吗？
为什么我会感到困惑呢？
孙必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前看来，律师团没有撒谎，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果律师团没有撒谎，那股莫名的困惑感是从哪里来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突然，一阵凛冽的灵感涌进了孙必振的脑海，虎躯一震，他脑袋里的维维豆奶再度沸腾了，他悟了，他看穿了……
孙必振总算知道，那股萦绕不散的困惑感从何而来了！
令孙必振感到困惑的是，无论他选择哪面镜子，律师团都会收走足够的业报献给崩离主，按理说，律师团应该不在乎他的选择，但这和召潮司的说法并不一致。
召潮司说过，她在大拿巴交易时失去了左耳，律师们“纷纷发出了惋惜的叹气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这说明律师其实是在乎委托人的选择的。
而律师团此刻表现出的态度却并非如此，从目前来看，律师团没有刻意引导他选择某面镜子，虽然他们为了达成交易主动选择降价，却坚持“四十”的最终报价不肯放松。
这一细节，冥冥之中揭示出了问题的答案：无论孙必振选择哪面镜子，只要律师们能拿走四十块碎片，结果都不会改变。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了，孙必振狡黠地笑了。
见到他笑，律师团有些疑惑：“委托人，请问你笑什么呢？”
“我知道你们的打算了。”
“什么打算？”
“我猜，你们一定有办法，在摔碎镜子后，产生的碎片数目不会超过四十。”
律师团沉默了。
过了半分钟，律师团开始故障，他们的脸扭曲在一起，一种阴谋被揭露的不满情绪四下弥漫，虽然不满，律师团还是温文尔雅地祝贺道：
“恭喜，委托人，你猜的没错，是这么回事。”
“既然如此，这桩生意就没法做了，回见。”
孙必振说完就要走，律师团匆忙挽留道：“等等！委托人，我们可以商量一下，达成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交易。说说你的提议吧，如果合理，我们可以让步。”
孙必振停下脚步，言道：“那好，我的提议是，无论我选择哪面镜子，在镜子摔碎后，你们必须确保镜子的碎片数目大于一百。”
“可以，这是个合理的要求。”
律师团毕竟有错在先，面对孙必振的要求，他们只能让步，恭顺地搓着手，希望孙必振继续交易。
“那好，那就按这个来吧。”
见对方同意了报价，律师团兴奋地颤抖起来，发出窃窃私语之声，半分钟后，从律师团的身躯中伸出一只剥了皮的右手，这只手伸向孙必振，血水和粘液徐徐淌落。
“委托人，选择镜子，然后同我们握手，这桩交易就算达成了。”
孙必振没有立刻同律师团握手，而是言道：“稍等，在选择镜子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吧，我们一定回答。”律师团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孙必振指向金镜问道，金镜中的骷髅也抬手指向孙必振，骷髅身上的断手纷纷停止爬动，伸出食指指向了镜子外。
“我已经注意到了，这面金镜中倒影并不是未来的我，而是此刻的我。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摔碎镜子后取走碎片，未必能够在未来获得业报，不是吗？”
“我们没明白你的意思，委托人。”
孙必振解释道：“我举个例子，如果你们取走了我的一颗眼睛，至少需要等二十四个小时才能取走我的眼球，对吧？如果我在这二十四小时内失去了对应的眼球呢？你们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十分刁钻，律师团沉默了片刻，答道：“问得好，委托人，你有当律师的潜质。我们的回答是：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为什么？”
“因为，金镜的碎片会随着你的变化而变化。在镜子碎片被献给崩离主之前，没人知道碎片内的业报是什么，只有当我们击毁碎片的那一刻，结果才会揭晓。”
律师团的说法和召潮司的说法完全一致：召潮司在大拿巴交易时，无法得知镜子碎片包含了什么器官。
“也就是说，金镜当中的器官会在未来被取走，而取走的器官，一定是我当时拥有的？”
“没错。”律师团们答道。
孙必振没再犹豫，和律师团握手，达成了交易。
“我选择金镜。”
律师团齐齐点头，将铜镜和银镜收回体内，举起金镜，用力摔向地面。
啪嚓。
金镜被摔碎了，律师团捡起镜框丢在一旁，几十只手数着地面上的碎片。
“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
“不用数了，不算碎屑，这里总共有一百一十五片碎块。”王不佞笑道。
律师团没有轻信王不佞的说法，继续数了下去。
“一百一十四、一百十一十五……好的，委托人，除去一些小的不算数的碎片，这里有一百一十五片碎块。”
“我已经说过了。”王不佞吐槽道。
律师团没有理会王不佞，继续道：“现在，我们会拿走四十份业报，未来的某一天，你将失去它们。”
说到这里，律师团伸出四十根手臂，从地面上的碎块中挑选出了四十块，收入躯体之中，继续说道：
“作为回报，我们会在两日后的圣战中加入你们的阵营。”
孙必振察觉到了什么，忙道：
“等等，我没有告诉过你圣战在两日后开始！”
他迟疑片刻，看着律师团的一张张笑脸，突然醒悟，扶额苦笑道：
“你们当中有一名司书，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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