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接触到罗文的血液，莫名动荡，那些血色怪物纷纷爆回血水，海水搅成一团，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罗文！”
泽兰察觉到两人的动作，惊吼道：
“你坑我们！”
她好像刚刚才想到一种可能：
“就是你把血海放出来的？”
艾米不是正好随身携带了可以收容血海的玻璃瓶，而是血海就是从那个玻璃瓶里出来的！
为了坑罗文一把，她事先在第七小组据点附近释放了灾害，骗罗文过来。
艾米收敛笑容，将大部分血海本体装回玻璃瓶中，随手从罗文身上卷走些鲜血，然后刀锋直指泽兰。
泽兰发动康家的能力，混入海水中，让艾米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她分明还在艾米的视线范围内，艾米的脑子却会自动忽略掉她的存在。
但找不到又何妨？艾米干脆不找了，她按住全身爆出血色锥形结晶的罗文，绕过他接连斩出数刀，将血海斩出一道道间隔。
泽兰连忙腾挪身位躲过她的无差别攻击，近身不得。
她的实力不如艾米，但仗着施法的手段胜过艾米，尚能招架，口中喃喃念咒，身前凝结出数块护盾，将将挡住艾米的刀。
刀光劈碎虚幻的盾牌，艾米终于找到向她袭来的泽兰，见她在念一段极长的咒语，心中冷笑，手中的刀比她的语速更快。
泽兰即将被逼到绝路，却诡异地扬起嘴角，在咒语间歇吐了下舌头。
什么？
艾米尚未反应过来，她抓着的罗文突然暴起，以远超之前的速度递出手中藏着的刀，一刀捅中她的心口。
罗文的速度怎么这么快？快赶得上王族了？
她胸口发疼，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
血色结晶贯穿男人的全身，疼得他身子微微发颤，但手却死死握住一把银色的拆信小刀。那把小刀雕刻精巧复杂，刀身镂空的部分宛如一颗心脏。
艾米认得那把刀，那是灾害。
【自毁小刀】。
被那把刀伤害的人能源源不断地获得力量，而且受伤越多，得到的力量就越多。
但由那把刀造成的伤害是不可愈合的，而且伤势会变得越来越严重，恶化的伤口同样被视作刀造成的伤害，让力量变得更多，同时让受害人的身体状况恶化得更快。
简而言之，哪怕只是被刀身擦破一点皮，受害人也死定了。
这是自我毁灭的恶性循环，不可逆转，无可挽回。
除非有类似重生、更换身体的手段，不然艾米必死无疑。
偏偏艾米完全没有施法能力。
趁艾米震惊的工夫，泽兰念完咒语，闪现到罗文身边，抓住男人的肩膀，再次从艾米的视线中消失。
艾米立刻明白两个人的打算：
他们想耗死自己。
罗文什么时候拿到自毁小刀的？
泽兰告诉自己瑞利安系列的代价的时候？她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刀偷偷交给了罗文？
果然，她没那么好心给自己这个敌人做科普。
艾米眼神愈发冰冷，手握最后一颗血海本体，尖锐的棱角刺得她的手心流血，以此压下那种怒火。她的血融入海水，不过没有再激起血海的反应。
最后一枚水滴被放入瓶子中，原先的十棱星状水滴融化成液体，浅浅地铺成一层。而血海也往玻璃瓶的方向聚拢。
她强忍胸口的疼痛，斩出无数道刀光，如同一轮白日。
罗文的血已经到手，她顾不上保留罗文的性命了，相反，如果罗文撞破她的秘密，那他必须死！
罗文和泽兰见到血海的边缘在收拢，奔他们而来，两人努力逃得更快，却被他俩身后令人无处可逃的刀光吞没。
强大的身体素质反而拖累罗文不会被一刀毙命，始终保持清醒，生生体验到一次千刀万剐的感受。
被砍死后，[医神]给予的恩赐被触发，罗文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原先那些血色结晶都被清除，回到海水中，流向玻璃瓶了。
但他还好，泽兰的情况却算不上好。她遍体鳞伤，勉强还能撑在罗文身上，维持住二人的飞行，好不容易降落到云层上。
不死叙事只能保证她不会死，却不能保证她能硬吃艾米的刀还毫发无损。
最关键是她喉咙受伤了，暂时不能施法。
罗文注意到这点，低声问：
“我向你祈祷？”
海水退去，他现在只有书妖给予的身体素质恩赐，不可能是被强化后的艾米的对手。想逃需要其他的力量。
但泽兰微微摇头，咳出几口血水，伸手要罗文把自毁小刀交给她。
她现在还不愿意把自己的力量交给罗文，一旦[进化之龙]突破到秘传天，她必须立马登上去，一刻都不能耽误。她担心暂时借给罗文力量会节外生枝。多一道流程终究多一层风险。
现在的情况只靠自毁小刀就够了。
她抬起下巴，一刀从自己的手掌划到肩，挑衅艾米：
来啊，互相伤害啊！
反正我不会死！
血水渗出，染红了艾米的风衣，她冷冷地注视两人，然后突然挥刀直指罗文。
泽兰一刀捅进自己的大腿，速度加快，挡在罗文身前，格挡艾米的刀。
半截刀刃没入泽兰的小臂，被坚硬的骨头挡住，泽兰绷紧手臂肌肉，卡住艾米的刀，另一只拳头猛地揍中艾米面门。
艾米吃了一拳，双手使劲下劈，可连呼吸和心跳都在刺疼，疼得她气力不足，没能砍断女人强化后的手臂。
罗文那刀捅中她的心脏，还伤到了肺。
按理来说，凭借她的身体素质，这点伤不可能影响战斗力，可自毁小刀是灾害，它能造成无视减伤的固定伤害，再强大的肉身被它捅中，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受伤。
趁二人僵持，罗文欲要抽出扎在泽兰腿上的小刀再捅艾米一刀，艾米悚然，不再在刀上施力，想阻止罗文。
但没了压力，泽兰下盘腾出动腿的余地，她看准角度，狠狠抬膝顶艾米的下身。
艾米没遇见过这种下三滥手段，痛得五官扭曲一瞬，罗文抓住机会，拔出小刀，又切中艾米腹部。
艾米得到自毁小刀的强化，心头发狠，重握刀柄，强行砍下女人的手臂。
她再没有之前的淡然从容，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像是恶鬼般憎恶两人，绞尽脑汁分析现在的状况。
罗文不知为何一点伤都没有，虽然手持能对她造成巨大伤害的自毁小刀，不过速度却远不如第一次捅刀的时候。泽兰手臂被砍，可威胁依旧不小。
两人都不是好惹的。
她低吼一声，先对罗文出手。
她赌泽兰一定会替罗文挡。
泽兰果然不得不站出来替罗文挡刀，她急忙侧身抬手，想像先前那样以身卡住艾米的刀。
可艾米突然松开手上的刀，调整身位，在泽兰和罗文身影重叠的瞬间用力撞上泽兰。
她的办法就是把泽兰撞到罗文身上，虽然对泽兰影响不大，但比王族更强悍的肉体之间的冲撞力度甚至超过一列疾驰的火车，按罗文以往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肯定会死！
等泽兰猜中她的想法时已经晚了，她没法躲闪，身体砸到罗文身上，男人如破麻袋般被撞飞出去。
泽兰心头一沉。她不担心罗文的安危，反正男人能复活，她真正害怕的是另外一件事：
完了，罗文还能留出自己的复活机会吗？
她特意来帮忙，别最后还是弄丢了最后一次复活机会。
计划得逞，艾米先是暗自庆幸，可随即惊讶地发现，男人竟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咳咳咳。”
罗文觉得浑身像是每一根骨头都碎了，咳血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他的腹部有一个明显的破洞，随他的咳嗽可以看到破洞处有银色的光芒。
见艾米竟然还是用相同的路数攻击，他及时意识到艾米的目的并不单纯，所以直接捅了自己一刀。
但那一刀虽然强化了他的身体，却还是不足以挡住这一撞。真正救了他的是泽兰的身体先撞到刀柄，然后把整把刀捅进自己的肚子里面。
那把刀把他的腹腔搅得乱七八糟，他甚至能感觉到腹腔里积着越来越多的液体。
靠着自毁小刀补刀的伤害，他成功活下来了，节约了一条命。
虽然被刀捅到后必然会死就是了。
泽兰没想到这么巧，咧开嘴，濒临毁容的瘆人面孔凝视艾米，恐怖得惊人。
她无声地表示：
你完了。
此时的艾米刀不在手中，心肺和腹部都被伤到了，还得一对二，俨然已经走到了末路。
她不顾疼痛，最后一次深深呼吸，表情平静下来。
下一秒，她的身体表面仿若镜子，布满极细的裂纹，带着淡淡的紫光，然后一点点碎裂开来。
在镜面彻底破碎后，她的真身显露出来。
一位比艾米个子矮了许多，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表情冷淡地注视二人。
她做猎户打扮，头戴一顶淡粉色的猎户帽，帽子上画着可爱的猪猪脸，两边各画着一扇猪耳。
艾米面无表情，轻声道：
“你们，还没，赢呢。”
罗文愣住了。
肉灵教司祭[猪脸屠夫]（见第11章）？
对灾局第五部长艾米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肉灵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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