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彬插嘴道：“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做，保护谢公子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做。”
杨慕华瞪向他，“有你什么事？本座的人，何时轮到你来保护？”
“你先别吃醋呀。”秦云碧也笑着插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惩奸除恶我们责无旁贷，不过我和师兄跟秦豪雄并没有什么刻骨仇恨，到时候我们会优先保护好阿羽的。”
“……罢了。”杨慕华听连秦云碧也这么说了，总算是妥协，“那就这么做吧。本座以少教主的身份命令你务必保护好阿羽，他若伤了一根头发，本座唯你是问。”
“是是，属下遵命。”秦云碧莞尔一笑。
楚彬的眼神中掠过了一丝醋意。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秦云碧潜伏在杨慕华身边那么久，是很懂得怎么拿捏他的，现在两人之间更是有一种别样的默契。
而此刻的谢羽暂时顾不上去管楚彬的情绪，他感觉自己成了负担似的，不由得有点郁闷，头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也该学点武功？
总而言之，六人是把今日的分头行动方案给商量好了。
杨凌枫的眼睛一直只盯在欧阳朝那里，“阿朝，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呀？你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你既然非要跟着我，那，就陪我回傲云剑派拿点东西。”欧阳朝头也不抬地道。
杨凌枫立刻会意——当时欧阳朝到秋水镇来以为只是短暂离开傲云剑派，当然并没有收拾很多行李。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以后都要跟着我们了！”欧阳朝的言下之意让杨凌枫大喜，“好，我陪你回去，帮你提东西。”
“不要胡乱解读。”欧阳朝白他一眼，“但你是辰龙教的人，未免麻烦，我先帮你易个容。”
杨慕华不禁讶然出声：“你还会易容？”
“易容也是我师父当年的绝技之一。”
“那我们当时要去揭穿秦豪雄，你怎么不说你会易容？”
“你们也没问我会不会，我何必费这精力。”
“……”杨慕华被欧阳朝这句理直气壮的话给噎住了。
杨凌枫喜道：“这么说你是肯为我费精力了！”
“我没这意思。”欧阳朝继续低头扒饭。
吃过早饭后，六人便分头行动。
在不远处守候的上官风和上官雨当然也是跟着杨慕华行动的。
欧阳朝帮杨凌枫简单易了个容，然后找了辆马车，踏上去傲云剑派的路。
到了傲云剑派山脚下，守山门的弟子例行将他们拦住。
“欧阳师兄，请问和你同行的是哪位？”
杨凌枫本来想说“要是不方便我就在外面等你”，谁知欧阳朝抢先道：“是我朋友，我们就进去一小会儿，半个时辰内会出来。”
“好的。”守门弟子点点头。偶尔带个朋友进去作客也不是什么大事，傲云剑派有规定，可以带友人短暂停留。“对了，劳烦这位公子把武器放在山门口。”
“哦哦好！”
杨凌枫万万没想到欧阳朝会对其他人说自己是他“朋友”，不由得心花怒放，忙把盘在腰间的长鞭和背后的剑全都放到了地上。
“请进。”守门弟子退开了。
“阿朝，咱们是不是去你的房间！”杨凌枫一脸痴汉般的兴奋。
“……”欧阳朝快步走在前面，懒得搭理他。
到自己房间的一路上，欧阳朝都没有说话。
——既没有跟杨凌枫说话，也没有跟傲云剑派的任何人说话。
路上碰到的师兄弟全都很清楚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主动招呼他，以免碰钉子。
要换了杨凌枫平时的性格一定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谢羽叮嘱过他面对欧阳朝时过于聒噪反而可能惹人厌烦，杨凌枫只好控制了一点。
到了房间，欧阳朝径直拿过一个布袋，然后打开自己的抽屉，开始收拾东西。
杨凌枫惊讶地发现，欧阳朝打开的第一个抽屉，里面装着的居然是一堆小孩子玩的玩具。
有拨浪鼓，有竹蜻蜓，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玩意儿。
震惊！高冷神医私底下竟沉迷于儿童玩具？
“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收拾着东西的欧阳朝转头白了满脸惊愕的杨凌枫一眼，“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师父亲手给我做的。”
说这句话的一瞬间，欧阳朝的脑海中难以自控地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刚到傲云剑派的时候，自幼聪慧的欧阳朝其实语言能力已经很高了。但是，他从那天开始就不说不笑，总是一个人发呆。
秦芳华很快关注到了他的特殊之处，开始尽可能地给予他温柔呵护。
比如亲手做了些小玩具给他。
“朝儿，你看这个好不好玩呀？”
秦芳华拿着个拨浪鼓，在欧阳朝眼前摇晃着。
那时的欧阳朝才两岁，按理说，还是对这种玩具会很感兴趣的年龄。
然而他只是目光淡漠地看了拨浪鼓一眼，就别开了脸。
“不好玩吗？”秦芳华做出伤心又失望的表情，“我做了好久才做好的，看来我手艺太烂了，不适合做这个呜呜……不过朝儿能不能给师父点面子，勉为其难地拿过去玩一下呀？”
“……”欧阳朝转头注视了秦芳华和他手中的拨浪鼓，沉默了片刻。
孩童也许是无知的，但其实孩童往往又是最有智慧的存在，没有那么多理性思考来干扰，可以以最敏锐的直觉，判断出谁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于是他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拨浪鼓，摇晃了两下。
“太好了！”秦芳华瞬间绽放出美丽的笑容，“这样师父的辛苦就都值得啦！”
欧阳朝更用力地转动了几下拨浪鼓。
不是因为他觉得拨浪鼓很好玩，而是因为他觉得师父的笑脸很好看。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都没对她露出这么明媚又温柔的笑容。
因为他从一出生身体就很弱，经常生病，母亲总是愁眉苦脸地带他找大夫，哄他喝苦药，偶尔也会忍不住抱怨：“这孩子怎么那么麻烦呀！”
其实欧阳夫人也并没有什么错，她当时刚生下大儿子不久，要分神去照顾体弱多病的二儿子，甚至不久后她又怀孕了，她实在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能量能兼顾好这么多孩子。
可是秦芳华不一样。她向来美丽，自信，独立，既有一手精湛的医术，又致力于将这医术传播给下一代。她自己没有丈夫和孩子，便把所有养育的弟子都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般疼爱。
她对收弟子也是门槛很高的，很看重眼缘。当小小的欧阳朝被母亲牵着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从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很有灵性，她得收。
正因为秦芳华宁缺毋滥，收到门下的弟子并不多，而且隔好几年才收一个弟子，才能充分关怀到每一个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存在，却在三十多岁时便香消玉殒。
秦芳华去世后，她的弟子们都被转给秦豪英或是秦豪雄，好些人都转学剑术去了，只有欧阳朝，选择通过研究秦芳华留下的医学典籍，就算是自己独自一人，也要把医术学习到底。
因为他想要实现秦芳华生前的心愿。
这就是他们师徒间一段特殊的缘分。
“你说……”欧阳朝忽然轻抚着那拨浪鼓喃喃低语，“像师父那么好的人，老天为什么非要早早带走她？有时候，我很讨厌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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