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揽月还没说话，陈氏就先忍不住了。
“誉儿，你糊涂啊！”
“她已经嫁给别的男人了，已经脏了，还生不出孩子，道德也败坏，你怎么能跟这种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在一起呢？”
“我不同意！”
楚誉坚持道，“娘，你已经害我失去过她一次，我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
“如果这辈子我不能跟小月相伴一生，就算考上状元我也不会开心。”
陈氏神色激动道，“你知道我为了把你抚养成人，把你培养成才，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我这些年过得有多辛苦吗？”
“为了你我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誉儿，娘只有你了，娘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或许你现在不懂，认为娘是在逼迫你，但是，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娘此时此刻的良苦用心。”
“算娘求你了，不要再跟她纠缠不休了，你若是继续跟一个有夫之妇纠缠，迟早会名声败坏，影响自己的前程！”
“娘真的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也浪费了娘这么多年为了你做的那么多牺牲！”
“你一定要为楚家的列祖列宗争气，改变楚家的门楣，将楚家发扬光大，这样娘就算是死了，九泉之下也跟你爹，还有楚家的祖宗们有个交代！”
楚誉眼神痛苦又失望地看着陈氏，句句泣血地质问道，“娘口口声声为了我好，可是，你真的在乎过我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吗？”
“你只想着楚家的列祖列宗，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从小到大，我知道你一个寡母养大我不容易，所以，有些事情我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按照你的要求来。”
“那些事情错了就错了，我让了就让了，唯独小月这件事，我至今沉浸在后悔之中，每每想起之时都会泪湿枕巾。”
“甚至……”他眼神变得绝望，“偶尔我会幻想，如果我跟她一起共赴黄泉，是不是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这样我就不用辜负她了。”
“可是……”
“我一想到娘你这么多年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却留你一个人孤独终老，痛苦终身，我就于心不忍。”
“所以，一切的苦与痛我都自己承担。”
“可是现在，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他眼神祈求地看着陈氏，抓住她的衣袖说道，“娘，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唯独在跟小月的事情上，我求你让我做一次主吧！”
“难道你忍心让我一辈子郁郁寡欢吗？”
陈氏被儿子的一番话说的震撼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想要寻死觅活？”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哭着拍打着楚誉的肩膀。
“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能生出寻死的念头呢？你是个读书人啊！只要你考上功名，以后什么样子的如花美眷没有，怎么能在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身上栽跟头？”
“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我不管！”
“只要你再继续跟云揽月纠缠在一起，我就去跳河、去上吊、去吃药！”
“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你楚誉是个多么不孝的人！”
一连串的洗脑输出之后，楚誉神情恍惚。
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快喘不过气了，这种窒息感觉，竟然跟当初掉下河水的时候出奇的一样。
他现在分明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身上完好无损，没有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但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快死了？
当初小月被自己休弃之后，是不是心口也像现在这般难受？
她跳河的时候是冬天，河水一定很寒冷刺骨吧？
在河水里，她一定也像上次他掉入河水之中时一样难受。
楚誉的脑海之中有两种情绪在交杂。
一种是向往爱情，想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一起冲破牢笼，不顾一切地远走高飞，藏起来，然后过男耕女织的生活。
一种是孝道在努力压制他叛逆的想法。
娘累死累活大半辈子都是为了自己，如果自己消失了，她肯定会活不下去的，自己会因此内疚一辈子，一辈子也不快乐。
好像无论他怎么选择都不会快乐。
楚誉深刻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一座囚笼之中，无法挣脱。
他的头发似乎一瞬间苍白了许多，分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头发之间却多了一些银丝。
他突然在云揽月面前跪了下来。
“小月，今生我负你太多，来生我当牛做马补偿你！”
“这辈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忍不住往下掉了。
“我不能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辜负了曾经对你的承诺，但是，我求求你，如果未来你跟陆风峰分开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我的身边好吗？”
云揽月眼神讥讽。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要遵从你母亲的意思，找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给你生孩子，然后纳我做妾？”
楚誉脸颊猛的一红，羞愧难当地低着头。
“我……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云揽月冷哼一声。
突然对陈氏说道，“你想让我离开你儿子，永远不跟他纠缠也很简单，把我这些年补贴给你们家的钱全部还给我！”
陈氏既惊讶又恼怒。
“那些钱又不是我让你花的，是你自己要花的，怎么到头来还要找我还？”
“你想得美！”
“何况，那么多钱我们家也还不上！”
云揽月突然对楚誉说道，“你这辈子确实挺对不起我的，不但欺骗我的感情，还骗我的钱，如果你还想我跟你继续在一起，那你现在就自断一臂！”
楚誉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云揽月会对他说出这么心狠的话。
可是，对上云揽月认真的眼神，他知道她这次是来真的。
她真的一点也不心疼他了。
曾经他别说是断胳膊断腿了，哪怕只是刀子割了一个小口子，她都要一边流泪一边为他包扎伤口。
可现在，她不心疼他了。
那双眼睛，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为他流过泪了。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密密麻麻的疼痛在心口蔓延，到最后竟然有些麻木。
可他还想赌一次，赌她会心疼。
“好，只要你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我自断一臂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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