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都指挥使府。
新任都指挥使江燕常，与定州卫镇抚唐卿相对而坐。
江燕常身材不似寻常魁梧武将，他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一缕修理的极好的胡须垂于胸前，身着常服的他有着儒将之风。
他给了对面的唐卿倒了杯茶水：“你就这么跑过来，被裴奉知道了会有麻烦的吧？”
唐卿一身大红色飞鱼服，坐没坐相，一脸痞相的他伸手拿过江燕常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嘴唇舔了舔的他侧头吐出一片茶叶：“呸！”
见他这副样子，江燕常微笑摇摇头：“这是茶，不是酒！”
“乓！”
将茶杯按在桌上，唐卿抿了抿嘴：“没滋味，不好喝，来点酒。”
正在给自己倒茶的江燕常手一顿：“茶一壶，酒没有，爱喝喝，不喝滚！”
唐卿翻了个白眼：“嘁！”
随即他眼皮耷拉起来，无所谓的道：“给他面子叫他一声镇抚使大人，若不是怕坏了殿下的大事，我早就他娘的宰了他。”
“真以为他无敌于定州呢。”
江燕常脸色毫无异常：“这种话……少说，可别话说了出去，到时候做不到。”
对于江燕常的话，唐卿皱了皱眉以表示不满：“放心，就算是不敌，我也一定带他一起走。”
江燕常的神色仍旧平淡：“以你的修为，镇抚使绰绰有余。”
“让你隐匿修为担任定州卫镇抚不仅仅要是出其不意斩杀裴奉，更是要在斩杀他之后带领锦衣卫稳住定州，可不是让你与他一起死的。”
“若是你到现在还是这种态度，我会请太子再派人来。”
“定州，不能乱！”
唐卿瞪着眼睛看着江燕常：“你……”
江燕常神色平淡的与他对视。
片刻之后，唐卿深吸一口气嗤笑一声：“哼，我不跟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对于他这种诅咒他死的无礼之言，若是寻常人定然会勃然大怒，但是江燕常神色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行了，不说这些话了，到底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听到这话，唐卿神色郑重起来，看向江燕常的神色都复杂了起来：“北原探子来报，北原最近兵马调动异常频繁。”
“我们死了不少人终于算是探到了一些消息。”
“北原粘割部落、斜卯部落、独虎部落集结十万兵马，已经暗中抵达了憾山关。”
唐卿说完，没再说话，而是担忧的看着江燕常，他知道这个消息对江燕常意味着什么。
他见江燕常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由开口说道：“这个计划，殿下未必会同意。”
江燕常依旧皱眉，头都没抬：“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你当真要去送死？”
江燕常终于抬头：“死士不死，要死士作甚？”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只要我一死，我手写的赵擎苍与北原勾结的血书便会送往京都，如此，就算没有赵擎苍勾结北原的证据，也可以调他入京调查。”
“他去，只要离开凉州，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他不去，那就更做实了赵擎苍造反，殿下可直接动手，只是凉州、定州等几州恐怕……不过总好过整个大明都乱起来。”
唐卿双手握拳，看着眼前这个毫不在乎自己生死，几州百姓生死也是随口而出的儒雅男人，他几乎无言以对。
“可，可你死之后，北原直接驱兵从定州长驱直入怎么办？”
江燕常轻笑：“绝无可能。”
不等唐卿问，江燕常笑道：“如果你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大明数州之地，你还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兴兵么？”
仍旧不等唐卿回答，江燕常继续说道：“不会！他们覆灭定州兵马是想要逼殿下将驻守京都的左右武卫调来定州。如此，殿下在京都便没有了可用之兵，左右武卫也成了他们的瓮中之鳖，任由他们拿捏。”
唐卿皱眉：“不对，你说你死可以保留大部分定州军，那如此一来，左右武卫怎么调动？”
江燕常翻了个白眼：“其实太子殿下不让你担任定州镇抚使应该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你什么意思？”唐卿微微一愣，随即怒道。
江燕常摇头轻笑，随即给他解释道：“若我是赵擎苍，定会让他安插在定州的人，借定州都指挥使战死这个机会派人收拢溃兵，再打着为我复仇的名义将这些兵马送到北原的嘴边让他们吃掉。”
“然后，赵擎苍会派兵攻打北原，顺理成章接受这些降兵。”
唐卿死死盯着江燕常：“我一直以为那些嘴里念着之乎者也的读书人心眼子多，现在看来你们这些领兵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啊，殿下对你的安排没错。”
唐卿这会是真的怒了：“姓江的，我警告你，你别欺人太甚！”
江燕常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卿。
两人沉默片刻，唐卿咬咬牙：“这事，我还是觉得应该向殿下如实禀报。”
“好了，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江燕常摆摆手。
“这样既能成就太子殿下大业，也能不让这十五万儿郎尽丧憾山关。”
“但……”唐卿还想再劝。
江燕常眼见唐卿还要继续说下去，他转移话题：“你情报不对。”
“什么？”唐卿愣了一瞬，随即猛然起身勃然大怒：“不可能！”
“你怀疑我锦衣卫？”
对于唐卿而言，你可以说他没脑子，可以肆无忌惮的骂他，但是怀疑他手下锦衣卫背叛这是他不能允许的。
江燕常抬头：“并非是说你手下锦衣卫背叛，而是有可能他们用命换来的消息，其实是北原故意透露出来的。”
“这……”唐卿神色变幻，对于江燕常的猜测，作为锦衣卫的唐卿自然不会一言否决，哪怕他极为信任手下的锦衣卫暗探。
江燕常继续说道：“定州有十五万兵马，憾山关还有两万兵马，十七万兵马，北原想要一举拿下憾山关，十万人可不够。”
江燕常眼中泛着精光：
“若是我猜的没错，北原必然调动了至少三十万兵马！”
“所以呢？”
“此地兵力充足，他地自然空缺。”
“查出来，趁机出兵，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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