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和邪灵你还没和我讲呢！”
见伍德又要陷入沉思，康司立刻点醒道。
“嗯…”
闻言，伍德沉吟一声。
“恶鬼是有形的，邪灵是无形的…”
“这个你讲过！”
“你闭嘴，别打断我的思路！”
“唔…”
康司闭嘴了。
“恶鬼与邪灵，就像是事物的两面。”
“恶鬼摧毁肉体，更倾向于破坏物质世界的一切。”
“邪灵摧毁心智，更倾向于扭曲…扭曲意识，还有…世界中抽象的部分。”
“但这并不代表恶鬼就无法破坏人的精神，邪灵也一样，两者都有不同的侧重…”
“任何概念都有对应恶鬼与邪灵的两面，【重水】，【熔火】，【灰烬】…”
“还有更加负向，接近深渊的部分——”
说到这儿，老人耳边接连不断的嗡鸣似乎变得更加频繁，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比如你掌握的【腐败】，【恐惧】，还有我身上的【黑暗】。”
“恶鬼侧的【腐败】，邪灵侧的【恐惧】，我身上的【黑暗】是…邪灵…”
“邪灵…是…【辉光】？”
话音落下，伍德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停滞在了原地。
他的神情，乃至他的呼吸…仿佛都冻结在了这个瞬间。
康司听得入神，见老人忽的僵住不动，这才察觉到了异常。
“喂，怪老头！你怎么了？！”
情况古怪，康司不敢贸然上手，怕引发不好的变化，只能在伍德耳边大声呼唤。
就这样重复喊了两三遍，他意识到这并不管用，便立刻思索起了其他解决方案。
‘【梦魇】？’
【恐惧契约：53%】
‘就一半…啧。’
康特回想起了伍德的梦境。
‘马上要天黑了，我都忘了问老头是不是真打算在森林过夜…’
‘这下好了，不用问了！’
‘…安全起见，要不上树？’
‘但我没法把老头搬上去，总不能把他撂这…’
‘玛德，闯一闯！大不了肝脑涂地！’
受够了穿越到现在攒下的窝囊罪，康司鼓起勇气硬气了一回。
【梦魇】
篝火，土地，草丛，树根…
一切要素飞快的从康司身旁消失，一团光与暗纠缠着的漩涡浮现在康司眼前。
不是裁判所。
康司手足无措。
说到底，就算他再次回到上一次伍德被审判的场景，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做点什么探查四周时，那团漩涡中忽然传来模模糊糊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嘟囔什么。
那声音逐渐变大。
又像是低吟…
它还在变大。
从低吟转变为耳边的呢喃。
而那呢喃声，仍在扩大，像是在陈述。
紧接着…
那声音越变越快！
越变越大！
陈述变为呐喊！
呐喊化作嘶吼——
“三十年！”
康司感觉自己的耳朵正在流血。
【恐惧契约：43%】
“三十年！！！”
“你们关了我三十年！！！”
“…我，我是谁？”
“我是主虔诚的信徒，我是教区最年轻的审判官——”
随着声音的自述，那团漩涡中的光芒开始晃动，变得明灭不定。
“我是主虔诚的信徒…”
“我是主虔诚的信徒！”
“我是——我！”
“我是…【黑暗】！”
蓬！
那漩涡中的黑暗开始躁动，一团团如墨的焰火以漩涡为中心四散着。
【恐惧契约：21%】
“玛德，撑不住了！”
“老头！怪老头！”
康司避开四散的飞焰，呼喊着伍德。
“伍德…伍德·佛伦！踏马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
“伍德·佛伦！你个怪老头！你的脑子出问题了！”
“给我醒！！！”
【恐惧契约：1%】
康司被爆裂的光焰从梦境中轰了出来。
【腐败契约：50%】
【腐败契约：47%】
【腐败契约：43%】
回到现实，康司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开了个大洞。
等视野逐渐清晰，他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好消息，他的胸口没有被开出个大洞。
坏消息，他的衣服算是废了。
连带腐败契约的能源也被削去了大半，直到现在还在缓慢流失。
【腐败契约：34%】
感知也开始恢复，康司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那些由【腐败】汇集的脓液也失去了温泉般的效用，只剩下了湿乎乎，粘嗒嗒的触感。
似乎是自己潜意识触动了【附身】？
他开始观察四周，着重确认伍德的状态。
黑色的树根，黑色的草地，黑白相间的…篝火？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黑色。
除了那团火。
“等会儿，我是成色盲了？！”
“不对，肯定是那黑火捣的鬼。”
康司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被梦境中那爆炸所带来的冲击给撞傻了。
他眨巴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伍德的位置。
老人眉眼低垂，此时已经恢复了呼吸，只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像是一截枯木般盘坐在篝火旁。
‘我现在是该跑，还是坐这儿守着？’
康司搓揉着眼角。
联想到伍德使用影子移动时的速度，康司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必要跑了。
根本跑不掉。
要是在这守着，对方说不定还有可能念及旧情，放自己一马。
康司推测，伍德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替换掉了。
【黑暗】？
他不确定。
自己人生地不熟，跑也跑不到哪儿去，这森林里还有个奇怪的守林人…
这么一看，死在熟人手上似乎也不错。
虽然两人刚认识不到三天。
康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伍德对面。
等会儿，就看醒来的到底是伍德，还是【黑暗】了。
微风拂过，黑火摇动，复数完全被黑色浸透的草丛寸寸断裂，在黑色的土地上随风翻滚了几圈后，才彻底崩解，融入大地。
抱着准备后事的心态，康司走到已经完全黑化的水桶前，打算润润嘴唇。
可惜那水都黑完了，看上去根本不能喝。
没办法，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康司伸手从伍德怀中取出了那串被绿叶包裹着的烤鱼。
不出意料，叶子也黑的像是煤炭。
康司伸出手指，想要拨开叶片，可没等他用力，那些叶片便化作黑色的粉末随风而逝了。
叶片下的烤鱼也是黑色。
但它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现在顶多更黑了些。
这让康司有些犯难。
没有挣扎太久，康司一口咬了上去。
就是【黑暗】，他现在也要尝尝咸淡！
“呕——”
果然，屎就是屎。
哪怕是被污染，那也是一坨【黑暗】的屎。
就在这时，伍德的嘴唇动了动。
“我是…主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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