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但是我不需要。”
康司拒绝了。
这下莫林更吃惊了。
“…为什么？”
这也再次勾起了他的好奇。
“很简单，这些都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它们都在我的能力之外。”
康司组织着语言。
“如果你说把这家店卖给我，我一定会很乐意接受。”
“至于这些…我根本不可能支付的起这些东西的价钱。”
他瞟了眼店铺内的咒具。
他当然眼馋这些东西。
但问题是…
付出了代价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它们都是神的恩赐…是凭空得来的东西，判定价值也全凭我的喜好…”
莫林道。
也许他是想表示这些东西并不值钱，或者说…这些是他的所有物，所以他可以做主把这些送给康司。
事实也的确如此。
康司耸了耸肩。
“这些凭空得来的东西，暗地里都标好了价码，你也已经付出了代价，不是吗？”
他又点明道。
莫林气息一窒。
“你的心就是被这些东西一点点掏空的。”
康司又补充道。
“我可不想失去生活之余的乐趣，我只会争取我需要的，过于沉重的欲望会把人压垮。”
“至少我承担不住。”
他的道理越讲越熟练，仿佛是某人的父亲将自己的才华全都传给了他。
“…你说得对。”
莫林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
“怪不得…我明白了。”
“虽然这份清醒不会保持很久…”
“但还是感谢你，康司。”
他惨笑着。
莫林回到柜台后，取出一张契据。
“至少这家店是我自己买下的。”
“我可以做主把它送给你。”
“这里的东西…”
-随你处理-四字还没出口，康司便道。
“你带走吧。”
紧接着，他又道。
“地契多少钱？”
“给个友情价就行。”
康司道。
莫林又愣住了。
‘还真是个总能出人意料的家伙。’
‘友情价吗…’
莫林意识到了什么。
他呵呵一笑，沙哑的嗓音也随之恢复如常。
“三万索塔。”
康司没控制住，吭了一声。
“怎么？钱不够？”
莫林看上去很开心。
“是…差点。”
康司也确实想有个自己的地盘。
无论是经营也好，安家也好。
至少说明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落了脚。
有像爷爷说的那样，过好自己的生活。
“哈哈，你差多少钱？我可以借给你——不要利息。”
莫林真的很开心。
“五百索塔…你不急着走吧？”
康司道。
“我可以问老头借，从他欠我的衣服里算。”
他不太敢向刚认识的人借钱。
虽然他和伍德相识也没过几天。
莫林答应了。
“不急，趁这个机会，我也收拾下东西。”
他说着，钻进了柜台后的那扇门。
那里通向库房。
怀揣着辩论后特有的疲惫，康司坐回了靠椅上，盯着仍被灰色花苞包裹的伍德发呆。
‘总感觉有些不对。’
‘我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说服了一个狂信徒吧？’
康司习惯性的复盘着。
他觉察到，自己先前脱口而出的一系列话语似乎并不简单。
简直如有神助。
霎那间，康司的脑海中有一道灵光闪过。
‘嘶，不会真是…’
他想到了【苍月】。
以及，现在正值夜晚。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昨天的事回想起来，就像是很久以前。
现在，夜晚不但能够让康司感到清醒，还可以为他开慧。
…莫林能通过强烈的念想，使欲望为他赐下答案。
看来自己逃避责任的执念也同样深重啊。
康司自嘲着笑了笑。
他的话莫林听了进去，而莫林的分析，也同样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看来我得试着承担些…预料之外的责任了。’
毕竟一个人想要变成“三不沾”可不容易。
“咔嚓…”
脆裂声在康司耳旁响起，他看向那灰色的花苞，恰巧此刻莫林也从库房中走了出来。
“看来就要结束了。”
莫林道。
花苞从尖端开始凋零，那些灰色的碎屑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落叶般飘落，不断裂解，最后溶于空气。
伍德的身形显露无疑。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清醒过后，伍德的神情瞬间转至惊恐，其中又夹杂着悔恨。
“教会没错…他们都没错…”
“那时的‘我’根本不是我！”
他的嗓音颤抖，充斥着痛苦。
下一秒，他的话语中又彰显着怒意。
“懦弱的东西！”
伍德开始咒骂自己。
康司有些慌了，他扭头看向莫林。
“完了，老头不会真疯了吧？”
伍德目前的状态看上去像是精神分裂。
“不知道，再看看，神恩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药剂一定有效。”
莫林对神恩仍旧坚信不疑。
两人就这样伫立在原地，看着伍德在原地发癫，上演着一场血与火的话剧。
最终，他悄无声息的跪倒在地，诡异且晦暗的光线以他为中心柔和的发散着。
场景安静了半晌，康司鼓起勇气迈步上前，轻拍着伍德的肩膀，唤道。
“老头？”
“…你闭嘴。”
伍德弱弱道。
“让我一个人静静，让我安静会儿…”
他就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跪在原地。
莫林扶了扶眼镜。
“最后的隐患已经解除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用眼神示意康司跟上。
两人来到店铺外，莫林顺手关上了店门。
一张[闭店]的牌子被他挂在门上。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莫林说着，从缠绕着的绷带里抽出一把钥匙。
他用那张地契卷住钥匙，随后伸出手。
有点突然。
“！？我还差钱呐！”
康司惊道。
“已经不差了，店面的那些小玩意儿，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只需要补全剩下的两万九千五百索塔。”
莫林说着，晃了晃自己随手从货架上取下的一个小玩意儿。
它值500索塔。
“我说了，那些我不能…”
康司拒绝道。
莫林笑着打断道。
“比起库房里的东西，它们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况且，你不是已经承认我这个朋友了吗？”
“是我理解错了？”
康司没有说话，看着难得清醒的莫林，深吸了一口气，等待下文。
莫林摊了摊手。
“就当是朋友的馈赠。”
“你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这段时间的清醒足够我办很多事。”
“一点心意。”
他又扶了扶眼镜。
“我能看出来，至少我们有一点是相同的。”
“也许在你看来这份礼物仍然有些昂贵，但是在我眼里，它们很合适，也是我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一些不算廉价的杂物，能为你之后的道路提供一点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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