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私心否
玉璧上交战的身影兀的消失，斑驳陆离的星空之中，一个尾带弯钩、两翼有刃的坠子忽然放大。
坠子中间，还镶嵌着一颗的神似眼睛的宝石，如真似幻，只需要一眼便能令人不知不觉的被吸入。
忽然，那颗眼睛处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随着华光大耀，而后光晕又被破开，『杨戬』额前多了一道柳叶交结倒扣金纹。
金纹上，甚至有流光溢动。
【额间三目微张，八九玄功无双】
黑甲黑披风的『杨戬』，手持三尖两刃刀的刀刃，与『孙悟空』的金箍长棒猛然相震。
一刃一棒相接，荡起层层气浪。
【心高不入殿堂，性傲归神灌江】
【白日飞升何样，显圣二郎】
“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赤城昭惠英灵圣，显化无边号二郎。”
李寻欢缓缓念出方才玉璧上曾出现过的判词，“看来我们要看的内容，尽在这首诗里了。”
【千载岁月蹉跎，热血仍未凉】
追命刚想附和，就听到这句，有些意外的惊呼道：“千载？！”
孙小红和追命的脑回路十分类似，亦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看着这么年轻，居然年纪这么大了啊！”
李寻欢含笑，“神仙的岁数，自然是不能以常理相论的。”
戚少商忽觉心中涌出一股热流，叹道：“至少一千年的蹉跎，却仍旧有满腔热血，吾辈不如。”
王小石的眼里亮晶晶的，“我辈楷模才是。”
【也曾年少，笑声扬】
看着画面中两个嬉戏打闹的少年，王小石轻咦了一声，道：“这是『杨戬』小的时候吗？”
“那这两个人，哪个是『杨戬』啊？”云萝好奇道。
“这还用问。”孙小红人小鬼大的叉着腰，笃定道：“肯定是那个卷头发的。”
说完，还看着林诗音另一头的李寻欢，鬼精灵道：“我早就注意到了，『杨戬』的头发和诗音姐姐的相公一样，都是卷卷的。”
林诗音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怯，可还是道：“小红，你，你，我和表哥还没成亲呢。”
孙小红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眼珠子一转，“那我说错了，是诗音姐姐的未来相公。”
这下，林诗音的脸彻底红的不能看了。
看着几乎将头埋进案几底下的表妹，李寻欢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毕竟经历的风霜更多、脸皮也更厚，勉强算是保持住了翩翩公子的姿态。
被人当面打趣，李寻欢的一颗心就像泡进了酒里，立即有些熏熏然。
将诗音的手拢进手心里，李寻欢目中嘢着柔光，几乎可以称的上潋滟。
兀自醉了半晌，也只讷讷的附和了一句，“我的头发的确不够柔顺。”
“哦～～～”孙小红可看见案几底下牵着的手了，声音愈发的揶揄。
“噗哧……”陆小凤没想到这年头的小姑娘居然都这么难缠，一时竟没忍住笑。
可他还是有一点儿良心的，没有再抓着满脸幸福笑意的李探花，继续打趣不放。
反而将话题重新引到了玉璧上，“和『杨戬』一起玩闹的是谁？他的童年好友？”
同样有些许良心的戚少商，也笑着配合道：“或许是兄弟呢？”
唐天仪努力回想着家里的那幅川主打猎图，低声奇怪道：“我咋子记得，他好像莫得锅伙啊……”
不过，唐天仪的奇怪并没有保持太久，陡然凄厉起来的乐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奈何，玉辇纵横，神威荡荡】
【杀父囚母，此恨经年长】
天上黑压压的云层上是无数的天兵天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红彤彤的不祥。
许是童年太过幸福，又许是意外来的太过突然，『杨戬』眼睛里的仇恨宛若洪水滔滔。
归海一刀忽然出声，冷冷道：“玉帝当时没有杀死他，就再也没办法过安稳日子了。”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归海一刀握着刀鞘的手，捏的很紧。露出的手背上，甚至有青筋暴起。
一语成谶，下一句歌词赫然便是说的『杨戬』叩师学艺。
【叩玉鼎，三年寒暑，登高远望】
【唯求某日学成，迎母还故乡】
在座的每一位都没有说话。
即使是成是非和孙小红，也沉默了下来。
所有人都清楚，『杨戬』日夜期盼的【迎母还故乡】，只是空梦一场。
【树树秋色，天地茫茫；
山山落晖，孤身亦往。
桃山易劈，大爱哪样；
锁链难断，恨意绵长。
陈腐天规，条条框框；
冠冕堂皇，满口斥罪状。】
果然，即使『杨戬』劈开桃山，即使『杨戬』亲眼见到、亲手触摸到母亲，可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斩断锁住母亲的铁链，无法救她出囚笼。
【俱邀满天神佛，断肝肠！】
悲愤欲绝下，『杨戬』举全身之力狠狠劈出了九次。
一次，便是陨落一只太阳。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南宫灵仍旧觉得背脊有些发麻。
【三千朝暮沧桑，三百春秋为将】
画面一转，锦衣黑袍、于院中独坐的『杨戬』手里的茶还未饮完，便于朦光中改换了一身整齐威武的亮甲戎装。
【片片行云惆怅，纤纤初月红妆；
与谁诉说衷肠？伊人月上。
忽想反下天去，竖旗作妖王。】
【愿得比目，羡鸳鸯！】
“诶？『杨戬』居然有心上人吗？”追命有些意外，“甚至还想为了心上人反下天？！”
陆小凤闷笑，“他几千岁了，不是几岁了，有个心上人有什么奇怪的。”
虽然为了心上人造反什么的，的确有些不符合『杨戬』的气质。
“不过……”陆小凤面上忽然有些犹疑，甚至可以说有些难看，“他的心上人是月亮上的仙子？难不成是嫦娥？”
嫦娥奔月的故事，他可是小时候就听过的。
南宫灵不解，“就算『杨戬』有了心上人，甚至他的心上人是嫦娥，这有什么问题吗？”
“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杨戬』长得又风流倜傥……”
南宫灵的话还未说完，就听陆小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问题大了。”
花满楼摸了摸腰间的扇袋，眸色一动，心领神会道：“你是说……天规严明，神仙不可有情？”
陆小凤没说话，只是拧着眉缓缓点了点头。
姬冰雁抬起他锐利如鹰一般的眼睛，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竟有三分的讽刺，“陈腐天规，条条框框？”
“可之前的题里，不是说神仙不该有情么？”上官海棠还记得『王母』曾断言【神仙有情，三界不宁】。
“有情便有私，『杨戬』苛责天规不也起于私心？”雷纯的声音柔顺的好比是最上等的丝绸，可她说出的话却如同水晶。
看似美好，内里却都冷的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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