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巡回城。
一位满头白发的男子，牵着一位绝色女子，二人并肩而行。
林道玄轻轻握住姜沚手掌，走的很慢，甚至是走走停停。
大都是林道玄在说，姜沚默默听着。
幽州乱了数年，如今的巡回城也远不及当初。
凤仙阁大堂之中，那位喜欢喝茶的老说书人也不见了踪迹，听说是当初后梁攻入幽州的时候，他跟着向东边逃难去了，如今大抵是死了。
姜沚时不时露出笑意，那双秋水长眸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林道玄身上。
错斋。
今天起了一个大早的刘辛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错斋。
刘辛看了一眼坐在躺椅上的王振，眉头微微一皱。
王振自从前不久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就脸色苍白的厉害，整个人也是时不时咳嗽。
察觉到刘辛的目光，王振睁开一只眼，而后笑了笑，又继续闭目养神。
陈茵榕则是每一天清晨都要练枪，无论雨雪，雷打不动。
此时陈茵榕正站在小院之中，手持那杆乌青大枪，眼神锐利。
手臂绷直，一手握住枪身，另一手握住枪尾。
带有雀斑的脸颊微红，发丝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挂在额头上。
王振躺的位置，正好能够透过窗户，瞧见练枪的陈茵榕。
三人皆是心知肚明。
刘辛打扫完错斋之后，便坐在那张木桌前，一手托腮，就这么发起呆来。
“王振，你之前出去干嘛了？”
王振睁开眼睛，轻声道：“去了一趟东海。”
刘辛瞥了王振一眼，傻子都看得出来王振受了不小的伤，以至于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如今的王振，已经是那个什么大剑仙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只是王振不愿多说，刘辛也就没有多问。
刘辛打着哈欠，半眯起眼，问道：“王振，师爷什么时候忙完啊？”
“怎么还没有回来？”
王振摇了摇头，平静道：“总会回来的。”
刘辛撇了撇嘴，每次问，王振总会这么说。
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刘辛便站起身子，想去巡回城四处转转。
可也就在刘辛走到错斋门口的时候，不等自己拉开门，就已经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一位白发男子，一位绝色女子。
刘辛抬起头，在见到那位白发男子之后，原本半眯的眼睛瞬间瞪大。
刘辛难以置信，倒退几步。
“王，王，王振。”
此时王振也寻声看来，在见到林道玄和姜沚之后，整个人也是瞬间站起身子。
林道玄一手牵着姜沚，看着面前的刘辛，露出温和笑意。
“怎么几年不见，变成结巴了？”
刘辛眼睛亮起，扑向眼前的林道玄。
“师爷你可算回来了！”
林道玄笑着揉了揉刘辛的脑袋，“长高了不少。”
王振站起身子，看向林道玄身后的姜沚，先是一愣，而后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
“弟子王振，见过师母。”
姜沚轻轻一笑，“又见面了。”
刘辛此时也探出脑袋，看着林道玄身旁这位漂亮的实在不像话的女子。
尤其是那双秋水长眸，太过好看。
听到错斋外面的动静，原本在小院练枪的陈茵榕也探出身子。
在见到林道玄的和姜沚的瞬间，陈茵榕瞬间整个人一顿，而后有些慌乱的走出。
“林前辈，姜前辈。”
陈茵榕刚要抱拳，似乎是想到什么，却又突然觉得不太妥，整个人有些僵硬，不知道做什么动作。
林道玄朝着陈茵榕轻笑点头。
“你好。”
姜沚也露出笑意，轻轻点头。
刘辛仍旧处于又惊又喜的状态，怎么也没想到林道玄今天会突然出现。
刘辛刚要开口，却被王振打断。
“难得回来一次，看来今天需要我来亲自下厨，大展身手了。”
王振笑着开口，一手按住刘辛脑袋。
“怎么说？”
林道玄轻笑点头，说道：“可以。”
王振笑着撸起袖子，“我的厨艺，肯定可以。”
说罢，王振伸手拽住陈茵榕手腕，而后一手推着刘辛。
“走走走，陪我出去买菜。”
王振带着陈茵榕和刘辛离开错斋，只留下姜沚和林道玄二人。
姜沚看向林道玄，轻声问道：“很久不曾回来了？”
林道玄并未隐瞒，轻轻点头。
“是有一些年了。”
环视四周，墙上挂着的墨宝，都是名副其实的赝品。
曾经自己留下的墨宝，在十万大山一战之前，便已经尽数毁去。
如今的都是王振一点一点重新写出的赝品。
林道玄走在错斋之中，如今又添了一张竹椅，原本孤零零的竹椅，此时也有了伴。
不同于曾经冷冷清清的错斋，如今小院中摆有一张四方茶几，甚至种上了一棵枇杷树，树下还有陈茵榕练枪留下的痕迹。
整个错斋中有了很明显的生活气息。
此时此刻，林道玄才恍然意识到。
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回来了。
久到已经抹去了自己的痕迹。
姜沚站在身后，看着洒落在小院的阳光，抬手将发丝捋向耳后。
“很暖和呢。”
林道玄回头看向姜沚，露出温柔笑意。
姜沚同样看向林道玄，就这么静静看着这位站在阳光下的白发男子。
不久之后，王振和陈茵榕已经提着不少肉菜回来，身后还跟着笑容不断地刘辛。
刘辛原本的死鱼眼也明亮起来，嘴角带笑，整个人充满活力。
王振和陈茵榕一起去了厨房，刘辛蹦蹦跳跳的去找林道玄和姜沚。
陈茵榕帮王振一点一点洗菜，看着正在烧火的王振，犹豫几次，缓缓开口。
“王振，你......”
不等陈茵榕说完，王振便轻轻摇头。
陈茵榕顿了顿而后也立刻止住话语，继续默默洗菜。
王振眼神平静，将一块干柴丢入火中，轻轻吹气。
林道玄与姜沚一起坐在枇杷树下，刘辛缠在二人身边，说说笑笑。
很快，饭香味便飘了出来。
王振笑着喊道：“吃饭了。”
林道玄与姜沚带着刘辛坐下，陈茵榕将最后一盘菜端上了桌。
王振笑着坐下。
“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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