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去。”她冷声下令。
药丸坠入谷底，瞬间碎裂，散发出一股甜腻腥气。
不过片刻，谷中传来窸窣响动——那些原本蛰伏在腐尸中的黑鳞卫，竟如嗅到血腥的野兽般，疯狂扑向药丸落地之处！
“果然……”
柳月梨眯起眼。
“他们体内早就被种了‘嗜血蛊’，闻到同源之毒便会失控。”
趁着黑鳞卫自相残杀，她带人绕至谷侧断崖。
以绳索垂降。
崖壁上零星生长着几株寒心梨，果实紫黑如墨，表皮覆着一层霜粒般的白毛。
她戴上鹿皮手套，小心摘下一颗。果实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寒冰。但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柳大人，久仰。”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柳月梨猛地回头，只见一名黑袍人立于尸丘之上，面具下的眼睛泛着毒蛇般的幽绿。
“托鲁汗的‘影药师’……”
她握紧寒心梨，冷笑。
“怎么，神木宰相连亲自露面的胆子都没有？”
影药师不答，袖中滑出一柄淬毒短刃：“寒心梨留下，你或许能活。”
柳月梨嗤笑一声，突然将手中果实狠狠砸向地面！
“那就看看，是你的毒快。”
她猛地后跃，袖中银针激射而出。
“还是我的针快！”
紫黑色的寒心梨在腐臭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狠狠砸向布满苔藓和碎骨的冻土！
“你——！”
影药师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淬毒的短刃甚至来不及脱手。
他万万没想到，柳月梨竟如此决绝，不惜毁掉这唯一的希望！
就在果实即将触地的瞬间，柳月梨甩出的三道幽蓝寒光已至！
不是射向影药师，而是精准地钉入他脚下那片微微隆起的、覆盖着黑紫色藤蔓的腐尸堆！
噗！噗！噗！
三根“封脉针”没入腐肉，针尾兀自震颤。
影药师身形微顿，正欲嘲笑这毫无准头的攻击，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恶气猛地从针孔处爆发出来！
那并非寻常尸臭，而是混合了尸毒、瘴气以及某种被强行压制、此刻被银针刺激而骤然活跃的“霜锋瘟毒”残余！
这正是柳月梨从营地病患身上提取、浓缩后涂抹在针尖的“毒引”！
“呃啊——！”
影药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身上的黑袍瞬间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冒出青烟，裸露的手背和脖颈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暗红色的斑点，继而迅速溃烂流脓！
他引以为傲的毒功，此刻成了催命符。
他体内的毒素平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源却更狂暴的瘟毒彻底打破，反噬自身！
“腐尸…瘟毒…你…好狠…”
影药师踉跄后退，面具下的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怨毒和痛苦。
他试图运功压制，但毒素蔓延的速度远超想象，那柄淬毒短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柳月梨看也不看他，身形如狸猫般再次扑向崖壁！
刚才砸落寒心梨是虚招，她真正的目标是旁边另一株更高处、结着两颗更大果实的藤蔓！
她动作快如闪电，鹿皮手套精准地摘下两颗紫黑果实。
塞入腰间特制的皮囊。
“撤！”她低喝一声，绳索早已被崖顶的死士奋力拉起。
影药师挣扎着想扑上来，但溃烂的皮肤让他动作迟缓变形，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月梨的身影迅速上升，消失在断崖边缘的雾气中。
他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身体如同融化的蜡烛般瘫软下去，与脚下的腐尸堆融为一体，只留下几缕袅袅升腾的、带着剧毒的青烟。
流民营地，常白山军帐内。
常白山的情况急剧恶化。他手臂上蛛网般的紫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已经爬上了脖颈，甚至隐隐向心口探去。
蜡黄的脸色转为一种诡异的青灰，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滞，仅靠赤血固元丹强行吊住的一丝心脉元气，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将军！将军！”军医满头大汗，银针扎下去，常白山毫无反应，身体却开始间歇性地、不受控制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那紫黑纹路便加深一分。
褚赢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守在帐外，目光死死盯着寒鸦谷的方向，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柳月梨已经去了太久！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入营地。
“褚将军！寒鸦谷方向有剧烈打斗痕迹！发现…发现神木影药师的残骸！柳大人…柳大人下落不明！”
“什么？！”
褚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眼前发黑。影药师都死了？那柳月梨她…
就在这时，营地外围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柳大人回来了！”
“是柳大人！”
只见柳月梨的身影出现在营地边缘，她浑身沾满泥污和暗色的血迹，多半是腐尸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
她脚步虚浮，几乎是被两名死士架着拖回来的，但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皮囊却紧紧护在怀里。
“药…寒心梨…”
她看到迎上来的褚赢，只吐出这几个字，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快！救人！拿药！”
褚赢一把接过柳月梨，同时厉声吼道。他小心地解下那个皮囊，入手一片刺骨的冰凉。
军医们手忙脚乱地将柳月梨安置在另一张简陋的床铺上。
迅速检查。她主要是脱力、冻伤以及吸入了一些瘴气，并无明显外伤或中毒迹象，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褚赢捧着那两颗紫黑如玉、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寒心梨，冲进常白山的军帐：
“药来了！快！怎么用？！”
军医们看着这传说中的毒物，面面相觑。
古籍记载语焉不详，只说“食之可解百毒，然其性极阴，常人服之必死”。
常白山现在这油尽灯枯的状态，如何承受？
“柳大人…柳大人之前说…”
一名军医想起柳月梨昏迷前的话。
“她说…寒心梨为引…需配神木秘药…压制其阴寒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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