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办公室，看到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很多，且绝大多数都是女的，很多还明目张胆地看向自己，便在心中叹道：“不愧是纺织厂。”
走上街道，看到路两边的站台距离大门都很近，且站着很多人，便挤到站牌下看显示。
看完显示后知道转一次车也没有去医院的，因为这两路车没有交集，于是决定步行。
总共才十来里，这样的时间段，还不如走路来得快。
说走就走，一路超过纺织厂下班的女工，一直向北。
尽管走错了两次，多绕了一次，但到医院的时候，才五点一刻。
回到病房，看到秦励国和二妹、三妹来了。
看到他回来，秦励国点点头，二妹和三妹则齐齐叫一声“大哥”。
奶奶则说：“淦西，你回来了？累了吧？”
秦淦西笑着摸摸二妹和三妹的头，“今天爷爷怎么样？”
奶奶笑着说：“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快，不出意外得话……呸，没有意外，住个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
三四天，也就是淦西参加高考的那两天了。
秦淦西笑了一下，“那就好。”
然后看了一眼门口的病床：“吴爷爷出院了？”
奶奶点头，“他就是来消炎的，消得差不多就出院了。住院就是花钱，他住两天，花了三十多。”
秦淦西想说自己住一天只花了不到三块五，想想还是不能嘴欠，便转口说道：“我去弄晚饭，你们坐一下。”
二妹马上说道：“哥，要我去帮忙吗？”
秦淦西呵呵笑道：“又不是我炒菜，能帮什么忙？我去去就回。”
来到小食堂，老刘正在炒茄子，秦淦西走到他身边，给他耳朵后门夹一根华子，“谁这么快就要开餐？”
老刘看了他一眼，然后再看向锅里：“领导要出差，先吃。你们也准备吃了？”
“对，家里人来看爷爷，早吃早回。”
“现在才来炒，也早不了多少，幸好红烧肉已经弄好。”
duangduangduang，铁勺在锅里砸几下，茄子全都从锅里弹起，“李小子，处理一条黑鱼。”
秦淦西吓了一跳，以为他生气了，没想到人家接着拿来一个盘子，又duangduangduang。
duang一下扫一勺，duang三下扫三勺，锅里空了，菜全都转移到了盘子里。
这也算是一种独特技巧吧，只不过这技巧有些废铁锅。
涮一下铁锅后，在锅里加入两勺水，然后取下耳朵后面的烟叼在嘴上，忽然身体往前伸，嘴巴伸向炉火，快速回归原位，烟已点燃。
秦淦西呆滞一下后，再在他耳朵上夹一支，“刘师傅，不怕烧掉眉毛和头发，烫着嘴巴？”
老刘淡淡地说：“作为好厨师，不但要认真炒菜、努力提升菜品，还要学会放松自己。”
这点烟的方式属于放松自己？
秦淦西搞不懂，只能用“男人之死都是少年”来解释。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半根烟时间，李厨师端着处理好的黑鱼走来，老刘深吸两口，把半支烟吸完，然后吐掉烟屁股，开始做菜。
秦淦西说道：“刘师傅，我们有六个人，麻烦多加两勺水。”
说多弄一点，他就多弄一点，小号搪瓷盆满满一瓷盆。
因为今天吃红烧肉，所以小食堂蒸了钵子饭，一钵三两米，老刘给了六钵，红烧肉装满一个特大饭盒，弄得秦淦西很不好意思。
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老刘对自己这么慷慨大方。
回到病房后，一家子或坐或站，围着两份菜猛吃。
秦淦西余光看到，隔壁床上男子不时看向他们，喉结不时地快速耸动，眼里泛着绿光。
他没予理会。
大家都缺肉，不会轻易送给不认识的人。
看到他们猛吃饭，很少伸筷子，秦淦西给他们都夹一块红烧肉：“饭只有这么多，多吃菜，不然会坏的。”
三妹把红烧肉塞进嘴里，然后紧紧抿住嘴唇，吞下去后才压低声音说：“大哥，怎么会这么好吃？”
二妹说道：“肉本来就好吃，何况这里面还加了糖。”
秦淦西又给他们夹一轮，“还有不少呢，都要吃完。”
心里却想，今晚是不是回去一趟，到山上走一圈，然后抓一头给家里。
三妹说道：“大哥，我们已经吃了几块，剩下的留给妈妈他们吃吧，他们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呢。”
奶奶连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夹两块到秦淦西的碗里，“也行。肉是吃不够的，有吃就要大家吃。”
看看碗里的肉，秦淦西也给他们每人加一块，“都倒点汤，这样容易下饭。”
秦励国难得开口，“这样的饭，不要菜都能吃三钵。”
奶奶她们三个同时点头。
好吧，是我心直口快、出言无状了。
只能换个话题：“鱼汤也要帮爷爷喝一点，不然他吃不完。”
奶奶同意他的说法，“确实，昨天忘了这码事，后来是我喝掉的。今天的鱼比昨天的大，汤多，每人喝半碗。”
要喝鱼汤，秦淦西提议的红烧肉汤被联袂否决，全都鱼汤泡饭，吃饭的速度更快了。
秦淦西想把第六钵饭分给秦励国和两个妹妹，也被奶奶否决，只分给秦励国和他，他接过后给两个妹妹一人一团。
奶奶见状说道：“你们哥哥对你们这么好，今后要记得他，听他的话。”
两个妹妹连忙点头，“奶奶，我知道的。”
吃完饭后，两个妹妹提着碗出去洗，秦淦西落在后面，“奶奶，那两个包子吃掉了吗？”
奶奶问道：“你没吃饱？我就说，不能把饭分给她们两个的，你……”
秦淦西连忙打断她的话，“奶奶，不是没吃饱，我是担心你不吃，所以馊了。”
奶奶马上说：“吃了，我吃了一个半，你爷爷吃了一个包子皮……对了，孙医生来找过你，篓子还来了，给了一包糕点、一包桃酥，还给了两斤粮票，我没推掉。怎么办？”
秦淦西应道：“推不掉就吃了。”
按赵克勤的换算，双方物品的价值差不多，谁也没吃亏。
从需求上讲，孙桂华缺肉食，而他现在不是很缺粮食。
但账不能这么算，毕竟是奔着感谢人家去的，这么弄的话，没表现出多少谢意。
落实了这两个问题，秦淦西便提着妹妹们洗好的餐具还给小食堂，和老刘聊了几句，离开前又给出一支华子，路上遇到刚刚下班的赵克勤，又聊了几句。
回到病房，发现秦励国、秦香灵和秦香冬不在，奶奶说他们已经回家了，秦香灵明天上午会带着三个小的过来看爷爷。
秦淦西也没去追，侍候爷爷撒一泡尿，和奶奶聊到七点半以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他说去外面逛逛，晚上回来打地铺，便离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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