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只得佯装无事，“走吧。”
君执点了点头，一旁低矮的树丛却传来了一阵窸窣声响。
一只狐狸脑袋蓦地从其中钻了出来，随即整只跑到他的脚边，抖了抖身上的落叶和灰尘，蜷缩的身形一闪，化作了人类孩童的模样：“你要走了吗？”
小狐狸大眼睛眨了眨，头顶和身后带着没能完全化形的狐尾狐耳，仰着头看了看玉如萧，又将视线落在君执的身上：“这是谁啊？”
君执看着他，张口道：“我师尊。”
小狐狸点点头，凑过去闻了闻，“好香。”
君执面色如常，只是默默从戒指里摸出来一个糖苹果塞进了他嘴里。
玉如萧盯着这小狐狸，却察觉他身上并无半点魔气波动。
甚至不只是他，此前那个少年模样的狐族妖修身上同样干净得很。
“走了。”
玉如萧抬起左手抓过了君执的手臂，视线看向抱着糖苹果狂炫的小狐狸，正欲他黑黝黝的眼珠对上视线。
“下回碰见人类，当心一点。”
他沉默了会儿，张口说道，就见这一小只耳朵抖了抖，嘴角还沾着糖渣碎屑，似是有些懵懂的点头：“尊主不让我们离开家，你们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说罢低头啃了好几口，再抬头，却见眼前已是空无一人。
君执看着周遭熟悉的光影闪动，景象压缩的一瞬，脚下已经站在了南川森林之外。
“要你寻得残卷，可有答案了？”
面前人点了点头，从掌心中取出了此前的地图，只见其中两个地点正熠熠发光。
一处在中原，一处隐于云雾。
玉如萧点了点头。
却不知是不是先前翻涌的灵力牵动旧疾，右侧手臂的不适之感越发强烈。
看来身处浸淫魔气之地，的确之于自己的身体影响最大。
不知萧铎与黎渊……
等等。
他猛地想到了什么。
此前涂山瑾所言，于幻境中倒下的人类修士皆会被魔气浸染，君执无事，可黎渊……
他思及这人本就玄之又玄的至阴之体，当即一抓身侧君执的手臂，“你可有见到萧掌门？”
君执摇了摇头，却见自己师尊猛地站起身来。
“不行。”他道，脚下拼命站稳了这才没有一个踉跄栽地上，“去寻他……”
一个‘们’字还没等说出来，猝不及防的就被身后人抓住了手臂。
再抬眸，就见面前人一张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径自推着他坐在一旁，灵力汇聚在掌心，又被他抬手压下。
“我没事。”他道，“没什么消耗。”
玉如萧指尖一转，一只白色蝴蝶随之飞出，“你身上可有黎渊赠与之物？”
君执愣了愣，疑惑地摇摇头。
玉如萧皱紧了眉头，却将视线落在了他的戒指上。
寻踪蝶于小蛇戒指上停滞了好一会儿，这才扑闪着翅膀的飞走了。
“师尊，我们暂且蹲个地方修整，可好？”
君执看着他此番稍显苍白的面色，掌心之中无端施了些力道，竟捏的他有些疼。
玉如萧看着那双黑眸，视线落入黑沉沉的眼底，一时间竟看出几分不容置喙之意。
他只得点了头，“在向前走出几十里，兴许能寻到城区。”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森林外围零零星星的店铺，“你先去租把灵剑，御剑前往。”
君执应了声，起身跑去。
玉如萧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也无法忽视的疼痛让他缓缓撩开了右侧的衣袖。
大片大片开裂的皮肤顷刻间映入眼瞳，萦绕其上的本源之力意图修复，却仍有大半顺着那开裂的血痕源源不断 的溢出。
玉如萧若无其事的落下袖子，从储物玉佩中寻了颗丹药吃下，疼痛这才稍有减缓。
转过身来，就见君执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向着他走了过来。
玉如萧抬手掂了掂，重量尚可，材料一般。
“什么价格？”
“回师尊，五块中品灵石，可租赁三个时辰。”
玉如萧点了点头，试图运转灵力注入其上，却猝不及防的察觉到一道黏腻的液体蜿蜒而下，顺着自己的指尖滴在地上。
他鞋尖一撮火速用土埋上了。
他正欲上前，却见君执抱着这长剑，“师尊，交由我来吧。”
玉如萧看着他，半信半疑的踩上剑锋，却见品质不算多么高的长剑平稳地腾空而起。
君执试着御剑，向着山下人影最多的方向御剑而去。
隐约间察觉一个力道搭在了自己的左侧腰际，身后是熟悉的夸赞：“你何时学的御剑？”
“弟子从未学过。”
“那你怎么会的？”玉如萧惊讶。
“就……”
君执思索了一番措辞，“方才，突然就会了。”
身后沉默了好半晌。
末了才听见一个肯定的声音：“好。”
落地之际，向前十余米便是熙熙攘攘的街巷人群。
不知是不是先前的通天塔乃至千机阁都太过虚无缥缈，二人站在青石砖铺成的地面之上，这才有了些脚踏实地的实感。
长剑自空中转了一圈，又向着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
玉如萧松了手，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这会儿就连步伐都变得有些沉重。
眼看君执牵过来的掌心，他稍稍偏了偏身子，将左手递了过去。
却清晰看见面前人眸光一滞。
抬眸落在自己面上的视线带了几分探究，随即不由分说的便抬手抓过了自己的右手手臂。
片片血迹如雪地腊梅般显现于白衣之上。
玉如萧瞳孔一缩。
心下惊慌蔓延的一瞬，面上是竭力维持的镇定，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没事”来。
或者说他也不知这具身体是否到了某种临界点，亦或者是这些天来注入的信息太多太杂，总之视线刚刚落进面前那双漆黑的眸底，眼前先是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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