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时，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方才被苏璃月软剑格开的瞬间，他分明感到一股看似轻柔、实则绵密的力道顺着刀身爬上来，像藤蔓缠上老树，顺着胳膊的筋络往心口钻。此刻那股劲才后知后觉地炸开，不是锐痛，而是以柔克刚酸胀，从手腕蔓延到肩窝，半边身子都有些发沉。
他死死瞪着苏璃月，眼白上爬满血丝，方才挥刀时的狠戾正一点点被慌乱啃噬。这丫头的剑路太怪了，不硬碰，不硬接，总在他力道将尽未尽时轻轻一拨，就让他的劈砍落了空，像是一拳砸进了棉花堆，闷得他心口发堵。
“你这是什么鬼招式！”刀疤脸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粗哑得厉害。他攥紧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虎口的旧伤被震得裂开，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苏璃月站在三步开外的苇丛边，浅青色的裙摆被风掀起一角，手里的软剑斜斜垂着，剑穗上的琉璃珠轻轻晃动。“这不是鬼招式，”她声音清清淡淡的，像山涧水漫过卵石，“是顺劲。”
“顺劲？”刀疤脸嗤笑一声，笑声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发虚，“老子只知道拳头硬才是真本事，耍这些花架子算什么好汉！”话虽如此，他却没再贸然上前。方才那三招，对方每次都能精准地卸开他的力道，仿佛看透了他的招式路数，这种被拿捏住的感觉，比挨一顿狠揍更让他心慌。
苏璃月没接话，只是抬起手腕，软剑在晨光里划出一道浅弧，剑尖轻巧地挑向旁边一根半枯的苇秆。那苇秆看着纤细，却韧劲十足，被剑风扫过竟没断，只是弯成一道圆润的弧线，借着反弹的力道往回一弹，带起的水珠恰好落在刀疤脸脚边的石缝里。
“你看，”她指尖轻点剑脊，“苇秆能弯，是因为它顺着风的方向。你若非要逆着来，要么断，要么折。”她的目光落在他滴血的虎口上，“你的刀够沉，力气也够大，可每次发力都像夯土，只顾着往前冲，却不知留三分余地。就像这石缝里的水，看着柔，可年深日久，再硬的石头也能穿出洞来。”
刀疤脸的喉结滚了两滚，到了嘴边的脏话卡在齿缝里。他想起十年前在码头跟人抢地盘，那时他仗着年轻力壮，抡着铁棍横冲直撞，每次都是头破血流，却总被帮主骂“蠢货”。帮主说：“力气要用在刀刃上，不是让你拿拳头去撞石头。”那时他只当是老东西年纪大了，没了血性，现在被苏璃月的软剑逼在苇丛边，手腕的酸胀一阵阵袭来，竟突然品出几分滋味。
“少废话！”他猛地低喝一声，像是要把那点莫名的触动震散，刀柄在掌心转了半圈，改劈为扫，刀风带着呼啸扫向苏璃月的腰侧。这招是他压箱底的狠劲，借着转身的力道能劈断碗口粗的树，寻常人挨上一下，不死也得断根骨头。
苏璃月脚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身形像片柳叶往后飘出半步，恰好避开刀锋。软剑趁势往上一撩，不是直取要害，而是贴着刀背滑向刀柄。她的指尖在剑柄上看似随意地一搭，刀疤脸只觉一股巧劲斜着传来，原本势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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