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青话音落下的瞬间！
董先生身前的空间猛地一震！
一道狰狞的的漆黑裂痕，赫然出现！
董先生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
不，这不是打开的空间裂隙，自己已经封死了所有的裂隙！
这是被轰出来的缺口！
如果说打开的裂隙是拉开了空间的拉链的话……那现在轰出来的缺口……就是粗暴的撕烂了整片空间！
林白青他……击碎了空间！
恐怖的吸力自裂口传出，犹如黑洞般的引力，自那缺口处滚滚而来！光线扭曲，气流尖啸着被飞快吞噬！
唰！
董先生反应快如闪电，五指猛地凌空一握！那道被撕开的恐怖裂痕瞬间被强行弥合，那令人心悸的吸力也随之消失！
但是……林白青甚至都没有发生移动，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这攻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白青脸上却露出夸张的懊恼神情：“哎……怎么没击中呢？”
话音刚落——
董先生身边狂风骤起！
整片空间的光线发生了剧烈扭曲！
董先生心中一惊，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身体猛地向后暴退一步！
轰！
就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又一道同样狰狞的空间裂痕骤然洞开，恐怖的吸力再次喷涌而出！
不，等等！
轰轰轰轰轰！
数十道同样恐怖的空间裂痕如同瘟疫般在董先生周围连环爆发，瞬间将他困在崩塌的虚空牢笼之中！
整个空间被轰的千疮百孔！
而且……
这些新增的缺口在不断增加，不断向着董先生逼近！
这缺口被轰开的速度，已经完全超过了董先生的闭合速度！
这样下去……异界的整片空间，将被越来越大的缺口吞噬！
林白青……是来真的！
董先生急速穿过崩塌的虚空裂隙，继续快速闪避，同时用余光望了一眼林白青。
他专注地盯着不断增加的缺口，没有任何额外的动作——
他没有使用天钉！
他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制造的攻击！
甚至董先生隐隐觉得：
林白青……他也在留手……
否则，如果他第一击打在了自己身上……
那么自己必然重伤！
董先生望了一眼林白青身后的无数恶魔，又瞥了一眼林白青。
他察觉到了，向着自己轰来的那些缺口，速度在不断增快……
更关键的是……
如果这些缺口无法闭合……几秒钟之内，异界就会被完全吞噬！
这种规模的攻击……单单林白青一个人，到底是……
突然，一个想法掠过董先生的脑海。
难道说……
一瞬间——
董先生脸上，出现了另外的四只流淌着熔岩的魔眼
它们向着战场上猛然一瞥——
唰——
时间再次静止。
董先生瞬移至林白青面前，六只燃烧着地狱火的魔眼死死钉在林白青脸上：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白青左右望了一眼，留意到其他的一切再次静止后，他才把目光转回到董先生身上，悠悠笑道：
“董先生，您说的是什么？”
董先生终于失去了脸上一贯的风度，他猛然探手，向着林白青脖颈前迅速抓取，五指指尖燃起焚尽万物的地狱烈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林白青咽喉！
唰！
那五个指尖再度停在了林白青咽喉处，因摩擦而奋然升起的火光，在指尖无法继续前进后，也暗淡熄灭。
这一次，六只魔眼的董先生看清楚了，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那探向林白青咽喉的手，现在正在被无数双半透明的手死死拽住。
是灵魂。
是无穷无尽的灵魂，齐齐拉住了董先生的手。
董先生声音骤冷：“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灵魂，对我们的威胁的？”
林白青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一分，如同涟漪荡开。
刚刚拉住董先生的无数双手，也随之消散。
他眨着眼睛，望向董先生：
“很简单的推理罢了。”
董先生已然将手臂收回，他现在，全身警戒着望着林白青，反倒是林白青，成为了那个悠闲自若的人。
林白青的声音清晰地在凝固的时间中回荡：
“我留意到，无论是哪一国的神话，地狱，似乎都对灵魂，尤其是孤魂野鬼，有着刻骨的恨意。在景国，酆都专门有执法机构，前去拘捕孤魂野鬼；在你们西方地狱，也会有恶魔专门吞噬无主的魂魄，并且你们都会将许多灵魂永远困在折磨之中，似乎以此为乐……”
“这在自然界，几乎找不到与之对应的现象。在我观察到的样本中，一方对另一方的如此行径，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恨意。你们之间一定不单单是捕食关系，毕竟你们不吃东西也能存活；灵魂们也不会影响现实稳定，毕竟酆都已经停摆许久，但是现实世界仍在运作。那么，可能性还有一个……”
林白青直视着董先生燃烧的魔眼：“那就是……威胁。灵魂，让你们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董先生沉默如同深渊。
林白青继续道：“我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这件事，我一直也不明白，为什么灵魂，会让你们感到威胁，我的这个推论也一直无法验证。直到……我真的进入了酆都。”
林白青目光转向处于时间暂停中的别西卜：
“也许您还有印象，不久前，我和别西卜一起前往了酆都。那时候别西卜在鬼门关下，迟迟不愿意前进，固然有你们和东方酆都互不侵犯的条约限制，但是还有一个原因，我想，是担心酆都聚集的灵魂对你们产生威胁吧。”
林白青目光转回，继续道：
“然后，我进入了酆都，我进入了十殿阎王殿，我走过了奈何桥，我路过了望乡台。在我走完一遍之后，我才恍然发现，其实，问题的关键，就在入口——鬼门关之上。”
“景国古语形容死里逃生：鬼门关前走一遭。但一旦进入鬼门关，那就无法回头。原因：鬼门关……是一个灵魂外显装置：他把无形的灵魂，转变为了有形的形体。酆都那么多的建筑、物品，必须依托于形体才能运作。鬼门关赋予灵魂形体，便于管理——但它更重要的作用是，降低灵魂的威胁。”
林白青目光转向董先生，即将揭开谜底：
“那么，为什么灵魂无形时有威胁，而有形后没有威胁呢？它们前后的区别是什么呢？答案就很清楚了：
无形状态的灵魂可以重合，而有形的灵魂无法重合。”
“我又在酆都转了转，最终发现了一切的答案——”
林白青眨着眼：
“灵魂——是有重量的。”
“众所周知，电场、磁场、重力场他们都是无形的，都可以叠加，但他们没有重量。但是灵魂……它们既可以叠加，又有重量，虽然重量极低……但是如果无限多的灵魂叠加在一起，区域内的质量，很容易变得极大。”
“根据广义相对论，物品质量越大，对它加速所需的力也就越大，这也是为什么，物品永远无法加速到光速。
“但叠加的灵魂解决了这个问题——每一个灵魂相互独立，又可以独立加速，但是加速后的质量又可以叠加，也就是意味着……
“无数的灵魂一起行动，他们的攻击，可以超越光速！甚至——轰碎空间！！”
他指向周围凝固的空间破洞：“就像现在这样！”
林白青的目光放回至董先生身上：
“而这……就是你们如此痛恨灵魂的真相。”
董先生默然不语，脸上的魔眼火焰不停摇曳着。
他长久地站着，一动不动。
片刻，他再次问道：
“所以，你那次前往酆都，就是为了寻找解决我的办法。但是，你是如何获得那么巨量的灵魂的？”
林白青狡黠笑道：“同样是在酆都。我明白了，你们为什么想要占据酆都，就是为了彻底消灭酆都中积存的魂魄。酆都已经停摆了近千年，迷失的魂魄数量何止百万千万。但你们没想到，我那时已经对灵魂的本质有了疑惑，所以在我进入酆都之后，便把所有的灵魂全部带走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进入酆都后，那里是一座空城。”
怪不得！
董先生也瞬间想起：当时他发现酆都后，秘密让别西卜在内的一群心腹前往酆都消灭灵魂，为了避免酆都内灵魂集聚产生威胁，甚至把祸水引到地狱，还特意让林白青先进去看看。林白青出来后，别西卜进去，发现酆都果然是座空城，没有任何灵魂。
当时还以为是灵魂飘散到了各处，不在酆都，现在想来……
竟然是被林白青摆了一道！
董先生望向这些积聚的灵魂，数以百亿，它们可以在一瞬间重合在一起，拥有无可匹敌的质量。自己所有的攻击，都不再可能对这些灵魂或者林白青产生任何伤害！
“这些灵魂……怎么可能会听命于你？”
林白青笑道：
“这也是东西方差异了：我们东方地狱对这些灵魂，奉行感化教化归化的策略，无论它们要在地狱经历多少苦难，归根到底，是为了它们回归世间更好的生活，对于愿意生活在酆都的，地狱也会为他们提供容身之所；而西方地狱，你们便是纯粹的折磨，毫无希望的折磨。因此，我们的游荡灵魂，更愿意回归，愿意重建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安身之所。在我答应它们之后，它们自然愿意帮助我。”
“你……能重建酆都？”
林白青点点头：“很简单。其实就是鬼门关的魂魄外显设施坏了罢了。混沌拥有构建形体的能力，我从混沌那里学了这个技术，现在并不困难。”
董先生长久地沉默，六只魔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
他明白……林白青的确在留手。
现在的他，完全有能力对自己，甚至整个地狱，造成致命伤害。
他苦涩地望了一眼面前的林白青，无奈叹道：
“整个地狱，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灵魂的真相，没想到，你居然破解了。”
他充满不甘地望着林白青，然后低低垂下了脑袋：
“是你赢了。太遗憾了……明明……你的灵魂，将会是无上的佳品……”
林白青笑道：
“董先生，我说了，我愿意支付交易费用，我从不赖账。”
董先生一愣，猛地抬头，六只眼同时爆发出精光：
“你……现在还愿意让我享用你的灵魂？！”
林白青悠然点头：
“当然。”
董先生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为什么？你已经绝对优势了，为何还要放弃生命？”
林白青神色骤然严肃：
“交易，就是交易……”
他目光一转：
“而且，谁说给你吃我的灵魂，就要放弃我的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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