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看在他身上的目光凉凉的，开口：“捕头可知道他们是大梁人。”
“知道又怎么样？”
“我并非让你偏帮谁，只是能否在现场问清情况再逮捕呢？”
“你在教老爷做事？”那捕头反问。
沈璃点头：“你做错我应当指正，你可以不听，只不过后果未必是你愿意承担的。”
“小丫头片子，你夫家是什么人？”他从沈璃的头发看得出她已经嫁人了，所以问的是夫家。
“也在衙门做事，只不过不是这个衙门。”沈璃如实回答。
“做事的？”捕快轻蔑一笑，又走向最后带着的掌柜和小二，将人带到后面去嘱咐了几句。
沈璃即便距离远也听得真切，捕头是让两人作伪证，边说是不知为何打起来的，其他的交给他就是。
捕头做了这事之后笑了下，看来另一部分钱也很快能到手了。
至于牺牲个原本清白小妇人，他才不在意，或许真的关在牢里他还能玩上一玩。
到了顺天府，那捕头叫过文书来帮几个大梁人写一封诉状，而后让几人签字画押，直接便将沈璃等人往牢里押去。
“放开。”芍药一脚将准备碰沈璃的官差踢开，只不过没用太大力道，只是让那人一趔趄。
“不审便签押？顺天府是这个规矩？”沈璃淡淡出声。
几个大梁人得意洋洋，其中一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还道：“我就说打你让人受着，偏偏要还手，进去就等着受罪吧。”
其他几人会意一笑，十分猥琐。
“你管顺天府是什么规矩，进去。”那捕头皱起眉不耐烦道：“再多话小心爷们的刀。”
“很好，大昭官差的刀向自己人砍。”沈璃从芍药和连翘身后走出来，带着铐子的手从袖口中掏出一块牌子来：“现在，能请顺天府尹程大人来见我了吗？”
大梁人不认得那是什么，但官差却是十分熟悉，那是令所有当官的人最头疼的御史令牌。
监察御史，下监察百官上监察皇族，就算是皇帝敢一天不上早朝他们也照参不误，许多时候皇帝也只能下诏书认错。
这些人绝大多数不贪财不好色，便只好管闲事，而且还不得不敬着，谁瞧见了谁倒霉。
“御史令？”那捕头愣了一下，随即道：“你个丫头怎么会有这个，你是偷来的吧？”
“请程大人来见我，我倒要问问看，顺天府这贪赃枉法、不审既押的规矩是谁定下来的。”沈璃并不回答那捕头的话。
几个大梁人也是面面相觑，什么情况这是，他们惹到人物了？
那捕头愣神之后忽然想到了，京都当真有一位女御史，便是那位京都第一才女，沈阁老的女儿、顾尚书的妻子，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他想及此再仔仔细细打量了沈璃一眼，风华绝代，对上了。
他只觉得自己冷汗都要下来，心里左右摇摆，认还是不认？
若是认了现在就倒霉了，若是不认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发生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一个师爷模样的人从后堂走出来：“老爷在里面办案都办不安生，你们不想要脑袋了？”
那捕头甚至不敢接话。
“师爷是吧，劳烦将此物呈给程大人，便说请他出来断案。”沈璃将令牌递给那位师爷。
师爷看到御史令再看看面前的沈璃，丝毫不敢怠慢，临行前还吩咐狱卒：“愣着做什么，镣铐打开。”
狱卒于是便去开铐子。
沈璃则是躲开了：“不必，若是今日不给我个说法，我便带着这个去见陛下。”
那捕头听到这个腿都软了。
要真是沈璃，不仅仅是她本身御史加翰林双重清贵的身份，还有她背后那恐怖的背景，沈家清正大概不会有非常手段，但大理寺那位可就说不准了。
一想到不知道多少官员甚至国公都死在顾长安的刀下，那捕头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他只以为像寻常一般捞一点外快，哪里想得到会招惹上这样的人物啊。
这就是少数能令他掉脑袋的人。
其他捕快刚刚还尊这位捕头，恨不得将之吹捧到天上去想多分些银钱，但现在都距离他远远的不去扶他，生怕沾上要连累到自己。
这些在底层混的小吏最懂的就是见风使舵，察言观色，变脸比翻书还快。
程盛见到御史令便有些吃惊，他怎么又得罪御史了，听到可能是沈璃的时候心下略微放松了些。
相比于其他御史，他和沈璃是有过交情的，沈璃曾经提醒过他的准女婿是个有家室的人，也与自己小女是闺中密友，并非那些不通人情的死板御史。
但正因为如此，他不仅不能怠慢也不能打官腔，是要真心为人家办事的。
程盛穿上鞋戴正了乌纱上了大堂，随即就看到下面站着的沈璃，而且还戴着铐子。
捕头一脸希冀的看向自家大人，很想得到一个这御史身份作假的结论，这样他便能多活上几十年。
“沈侄女，真是你啊。”程盛从堂上走下来，道：“世叔不知是你来，怠慢怠慢了，快快，把铐子解了。”
师爷看到铐子还戴着就要和捕快们急了，这些人平常的机灵都去哪了，如今怎么一点眼色也没有。
“世叔，咱们交情归交情，如今下官牵扯案情还是不要徇私为好。”沈璃又躲开了那官差。
就是不让开，她当初戴上这个就不是白戴的。
想息事宁人却是不能。
程盛看到沈璃这个态度就知道惹祸了，必然是自己手下的人惹了她，于是环视了一周最后瞪了一眼地上坐着的捕头。
必然是这个蠢货。
大梁人也有些紧张了起来，很显然这丫头是真的有背景而且不小，自己等人闯祸了，大祸。
“好好，那世叔这便升堂，侄女有什么话咱们堂上来说。”程盛笑着道。
沈璃这才满意了些，但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之前那掌柜和小厮受了胁迫做了伪证，如今却是明白过来了，风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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