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
卡里勒姆从窗户上翻出来,‘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真是的………”卡里勒姆狼狈的站起身,随便拍了拍身上的土,嘟囔道:“原来事务所的二楼这么高的嘛……”
他捡起地上的费多拉帽,极为细心的清理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将它戴了在头上。然后,卡里勒姆又回头看了一眼,看着事务所内姑娘们欢声笑语的样子,卡里勒姆轻轻笑了一下。
随后他转过头,压低了帽檐,迈步朝着外面走去,风衣下摆掀起黑色浪涌,就像……
“咦?外面好像有人?”索纳塔的声音响起。
“谁?”暮光闪闪走到窗旁,朝外看了一眼,说道:“没人啊?”
“噢,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索纳塔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塔可。
窗沿下,卡里勒姆整个人紧紧贴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活像一个一只被拍扁的壁虎。
在确认暮光闪闪离开后,卡里勒姆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声抱怨了一句:“倒霉啊……”然后他弯着腰,踮着脚尖走开了。
只是卡里勒姆没走多远,就被一只手拍了一下后背。
“你怎么走的鬼鬼祟祟的?”身后的那人说道:“想当小偷了?怎么不来找我这个前辈问问意见?”
“别闹了虫茧,”卡里勒姆翻了个白眼,推开虫茧的手,说道:“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不是你说的吗?”虫茧不满的甩了甩手,说道:“等安顿好了住的地方就来找你。”
卡里勒姆愣了一下:“安顿好了?这么快?你们住在哪?”
虫茧说了个地名。
“?为什么不住的好一点?我给你的钱应该不少吧?”卡里勒姆疑惑的问道。
“能省则省嘛,”虫茧耸了耸肩膀,说道。
“人索瑞斯好不容易跟你出来一趟,你就让他好好玩一玩嘛。”卡里勒姆说道。
“好了好了,你叫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谈论带孩子的问题的吧?”虫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等你再长个几年再跟我讨论这个吧。”
“行吧,”卡里勒姆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叫你出来有两个问题,其中一个就是关于我们之前讨论的怪盗的问题。”
此话一出,虫茧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虽然她本人的脸已经很黑了。
“我认为我们之前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已经达成共识了。”虫茧双手抱胸,说道。
“我记得我之前说的是,今天没有办法达成共识,”卡里勒姆耸了耸肩,说道:“不过你当时说的一件事儿我恐怕不能认同。”
“……你想说什么?”
“关于你说我拿不出好的建议这个问题。”卡里勒姆说道。
虫茧冷笑一声,说道:“这么说,你是有好建议了?”
面对虫茧的提问,卡里勒姆却掏出了手机,打了几个字后,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最后才看向虫茧:“时间不早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说完,卡里勒姆便自顾自的走了起来。
虫茧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侧,斜眼看他:“别卖关子。你的‘好建议’最好真有点价值。”
“别这么着急嘛,”卡里勒姆收起手机,“我的建议是,别浪费了你的‘天赋’。你在大大小小的‘行动’里练就的那身本事——快速改变外貌、气质,模仿不同身份的人,甚至在高压环境下维持表演不崩……这些,放在另一个行当里,可是千金难求的技能。”
虫茧脚步一顿,眉头死死皱起:“……你到底想说什么?”
“演员。”卡里勒姆脚步不停,转过身,正面看着她,倒着走着说道:“去成为演员,然后成为明星吧。”
“哈?你说什么呢?”虫茧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你让我成为明星?”
“对啊,成为明星,吸引关注度,”卡里勒姆说道:“然后,让更多人知道你的故乡情况,用这种方式来改变你故乡的状况。”
卡里勒姆打了响指,笑着说道:“怎么样,是不是一个相当有建设性的建议?”
虫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让我去当戏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按照别人写的剧本,装模作样?”
“别有职业歧视嘛,而且你目前的职业也没有说别的职业不好的余地吧。”卡里勒姆转过身来,放慢脚步,和虫茧并排走着,说道。
虫茧撇了撇嘴,说道:“说得轻巧。那个圈子是那么好混的?我一没背景二没学历……”
“哈!”卡里勒姆一拍手,故作惊喜的说道:“巧了嘛这不是,我这儿正好认识一个导演,他正为一个电影寻求演员呢,我觉得你非常适合里面的一个角色。”
“我相信,只要我跟那个导演说一声,他一定会让你参演的,”卡里勒姆眨了眨眼睛,说道:“那可是个系列电影呢。”
“……是什么电影?”
“《天马无畏与臭屁侦探》。”
虫茧一愣,随后猛地反应过来,怒吼道:“这不是那个疯狗AK叶琳的书吗?!等一下,你不会是想让我演我自己吧?”
“说的没错,”卡里勒姆打了个响指,得意的说道:“试想一下,谁能比虫茧大盗本人更适合演虫茧大盗呢?”
虫茧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也没见你去演那个臭屁侦探啊。”
“我没那个需求嘛,”卡里勒姆从风衣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虫茧,说道:“怎么样,考虑考虑?”
虫茧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名片。
收起名片后,虫茧问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去那?走了这么久,天都要黑了。”
“这就跟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有关了,”卡里勒姆也没卖关子,“也是我们一开始共同的目的——提雷克。”
“提雷克?”
“对,我简单收集了一下提雷克这段时间的行动轨迹,”卡里勒姆靠在墙边上,说道:“再加上我这两天对受害者的询问,大概分析出了他接下来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就是这儿?为什么是这儿?”虫茧看着卡里勒姆旁边的小巷子,眉毛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而且你就这么直冲冲的来了?没有什么计划吗?”
“为什么是这儿?当然是因为这里离着商场很近啊,从这里很容易蹲到揣着现金的受害者的。”
“而且,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就够了。”卡里勒姆嘴上这样说着,手里却举起手机,悄悄展示给了虫茧。
虫茧定睛一看,发现上面赫然写着:已经通知警察,帮我稳住他。
还没等虫茧反应过来,卡里勒姆就收起了手机,朝着巷子里喊道:“还不打算出来吗,提雷克先生?您的父亲可是出了不少钱,想要叫您回家看看呢。”
巷子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模糊车声。过了几秒,一个带着讥讽、略显油滑的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让人一时难以分辨具体来源:
“真是没想到,这个小城镇上还是有聪明人的,而且还是个小孩子。”
“别说的好像你又多会隐藏自己一样。”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卡里勒姆对于提雷克的称赞并不感冒,他的声音依然平静:“想要推出一个偏执狂的行动轨迹又不是什么难事。”
“奥?这么说来,侦探先生接下来是不是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推理过程了?你们侦探是不是都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满足自己那种变态的展示欲?”
话音未落,在巷子中一个原本堆满废弃纸箱的角落阴影里,提雷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显现。虫茧心中一惊,身体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她刚才完全没有发现提雷克在那个地方。
虫茧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腰间,脸色有些难看,她身上的枪还在卡里勒姆那里。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扫了一眼卡里勒姆。
而卡里勒姆却好像没看到虫茧的眼神一样,他从墙边走开,站到巷子口,看着巷子里那道瘦长的人影,说道:“不不不,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的行为逻辑并不难推理,这种难度的推理我还不屑于显摆。”
“所以就让我们直接说结论吧——从监狱出来以后 ,你仍然没有放弃你那对金钱近乎执着的渴望,所以你就靠着越狱时拿到的那把枪,开始一路收集‘启动资金’,想着再去完成你进监狱前未完成的事情,对吧?”
“噢,你倒是知道的蛮多的……”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提雷克话还没说完,卡里勒姆面色一沉,冷笑着说道:“可怜的提雷克,一个渴望得到认可,却被自己的父亲伤到,因此想要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来重新得到认可,简直就是一个缺少父爱的小孩子嘛。”
卡里勒姆的声音陡然提高:“说真的,提雷克,这次你父亲出这么多钱悬赏,想把你弄回家,你是不是很开心啊?!类似于那种:老爹你终于肯看看我了!”卡里勒姆一边说着,转头看向了虫茧那边:“说实话,因为我的童年比较美满,所以不太能理解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哈?我怎么知道?”虫茧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说道:“你觉得我会软弱到考虑这种问题吗?”
“你还真是伶牙俐齿啊,小子!”提雷克的嗓子中传来一阵压抑低吼,他猛地从阴影中踏出一步,夕阳的光线照亮了他的半张脸,以及他手中那黑洞洞的枪口:“不过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拖延时间,等到警察过来吗?”
他话音未落,手指已然扣下扳机!
而卡里勒姆早在看到提雷克向前一步的同时,就立刻掏出了从虫茧那里缴来的手枪,几乎是和提雷克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
“砰!”
几乎重叠的两声枪响在巷道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疼!
“唔呃——!”
提雷克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他手中的枪应声脱手飞出,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的手掌被子弹擦过,鲜血直流。
但卡里勒姆也同时浑身一震,发出一声闷哼。提雷克射出的子弹,同样精准地击中了他持枪侧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踉跄,他手中的枪也险些脱手,却被他强行握住。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虫茧反应过来,看到已经是卡里勒姆中弹,提雷克捂着手掌的场景了。
来不及多想,虫茧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那把掉落的手枪。而提雷克也没有犹豫,他没有半分想要去想手枪的想法,而是转身就走,等虫茧捡起枪看过去的时候,提雷克早已消失了。
“……咳,真是的……反应太慢了……虫茧,”眼见提雷克消失,卡里勒姆斜靠到墙上,慢慢的滑落下来:“…早跟你说……你不适合……当小偷了……”
“你这白痴!”她看着卡里勒姆腹部不断渗出的鲜血,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按压在卡里勒姆的伤口处,“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卡里勒姆靠在墙上,呼吸急促而浅短,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声音虚弱:“哈……没听到……警笛声吗……你还不跑……咳咳……”
“你不要命了?!现在还在说这些?”
“呜哇——呜哇——!”伴随着警笛声,红蓝光芒将整个巷口彻底封死。
“……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警察!全部放下武器!”扩音器的喊话声传来。
“好!好!我会考虑的!你……”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飞快的冲到了近前,正是银甲闪闪。
“卡里?!卡里!!”他想要推开虫茧,却又看到虫茧在按压卡里勒姆的伤口,只得单膝跪地的待在一旁,焦急的叫住卡里勒姆的名字。
“tmd卡里勒姆!早叫你别参与进来了!你tm就是不听!!你……”
卡里勒姆看着银甲焦急的脸,突然觉得有些滑稽,他想笑一笑,但失血和剧痛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让他的表情有些失控。
“接下来……交给你了……别告诉……塞拉斯蒂娅………”
“卡里勒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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