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子蹲在一旁修他的“蛾子风筝”，越修越别扭，最后干脆拆了重扎。小花递给他根细竹篾：“照着凡哥那个来，他昨晚扎的蜻蜓骨架多精神。”林凡扎的蜻蜓风筝摆在墙角，翅膀薄如蝉翼，竹篾勾勒得又轻又挺。
“我才不抄呢。”二柱子嘴硬，手里却偷偷比着蜻蜓骨架的弧度，竹篾在他手里慢慢弯出像样的弧度，浆糊也抹得匀了，这次糊上纸，倒真像只展翅的蝴蝶。
日头爬到头顶时，孩子们扛着风筝往村外的河滩跑。河滩上长满青草，风一吹哗啦啦响，正适合放风筝。林凡拎着线轴教孩子们放线：“风大的时候别松手，线紧了就往回拽拽，松了再放。”
丫丫的蝴蝶风筝最先飞起来，没等高兴几秒，线一松，风筝栽进了草丛。她瘪着嘴要哭，林凡走过去帮她把线缠紧：“你看，线得像这样，不松不紧才听话。”他牵着线跑了两步，蝴蝶风筝晃晃悠悠又飞起来，这次稳稳地追上了云彩。
二柱子的“蛾子风筝”也总算飞起来了，只是总往地上扎，他跑得满头大汗，风筝线缠成一团，最后干脆坐在草地上解线，看着别人的风筝在天上飘，嘴里嘟囔：“明天我扎个大的，比他们的都高。”
小花坐在草地上分槐花糕，孩子们跑累了围过来，手也不洗就抓着吃，槐花的甜混着青草的香，沾得满脸都是渣。那个画老虎风筝的男孩举着半块糕点跑过来：“小花姐姐，你看我的风筝！”他的老虎风筝挂在柳树枝上，尾巴垂下来晃悠，倒像只真老虎蹲在树上。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林凡搬了块石头垫着，把风筝够下来。风筝翅膀刮破了个小口，男孩也不恼，掏出兜里的胶带粘了粘：“这样更结实，明天还能飞。”
傍晚往回走时，孩子们的风筝都蔫头耷脑地拖在地上，线轴还缠在手上，嘴里却不停念叨着明天要扎个更大的。丫丫攥着她的蝴蝶风筝，翅膀缺了个角，却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林叔叔，明天还来不？我想扎个带响铃的风筝，飞起来叮铃叮铃响。”
“来！”林凡笑着拍她的头，“明天教你们扎带响铃的，再教你们用芦苇杆做笛子，边跑边吹。”
二柱子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他那只总栽跟头的蝴蝶风筝，忽然说：“凡哥，明早我去采芦苇杆，做笛子肯定比扎风筝强。”
小花回头瞪他：“就你？别把芦苇杆都撅断了。”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孩子们的笑声滚在风里，混着远处的蛙鸣，像一串撒在河滩上的珠子，脆生生的，滚向天边。林凡看着眼前的光景，觉得这日子啊，就像孩子们放的风筝，线攥在手里，飞在天上，有牵挂，有自由，还有说不完的热闹。
回到院里，二柱子果然把芦苇杆泡在水里，说明早要好好琢磨做笛子。小花在收拾孩子们落下的画笔，颜料蹭了满手，倒像画了幅花手。林凡把风筝都挂在屋檐下，风一吹，哗啦啦响，像一群歇脚的鸟儿，等着明天再展翅。
夜里起了点风，林凡起来关窗，见二柱子屋里还亮着灯。扒着窗户一看，他正对着油灯削芦苇杆，嘴里叼着根没削完的，头一点一点的，像只偷东西的小老鼠。林凡笑了笑，轻手轻脚走开，没去叫他。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果然来得更早。二柱子举着他做的芦苇笛，得意洋洋地吹，声音“呜呜咽咽”的，一点也不好听，孩子们却抢着要。丫丫拿到一支，鼓着腮帮子吹，脸都憋红了，逗得大家直笑。
河滩上又热闹起来。
带响铃的风筝飞起来，叮铃铃响遍了整个河滩；芦苇笛吹得不成调，却比任何音乐都好听。
林凡坐在草地上，看着孩子们跑着、闹着，风筝在天上追来追去，忽然觉得，所谓好日子，大概就是这样——有风筝，有笑声，有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守在一起，风里都是甜的。
天还没亮，二柱子就抱着芦苇杆蹲在院里了。
月光照着他手里的小刀，“沙沙”地削着，杆儿削得歪歪扭扭。
他想做支像样的笛子，昨天那支吹着太费劲。
结果一刀没留神，削秃了个茬，气得他把芦苇杆往地上一摔。
“啥破玩意儿！”动静惊动了葡萄架上的老鸹，“嘎嘎”叫着飞了。
林凡被老鸹吵醒，推开窗见二柱子正跟芦苇杆较劲。
“你这是跟杆子打架呢？”林凡喊。
二柱子赶紧捡起芦苇杆：“凡哥，我想做支不跑气的笛子，咋就这么难。”
林凡走过去看，杆儿上的孔钻得大小不一，有的还偏到了边儿上。
“孔得钻匀了，”林凡拿起小刀，“我给你修修，保准能吹响。”
刚修了两孔，小花骑着电动车来了，车筐里放着个布包。
“凡哥，二柱子哥，吃早饭了。”她打开布包，是菜包子，还有小米粥，“我娘说今早包的萝卜馅，爽口。”
二柱子扔下芦苇杆就去抓包子，烫得直搓手：“还是热包子得劲，比槐花糕顶饿。”
小花往他碗里盛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正吃着，院外传来“咚咚”的跑步声。
丫丫背着书包冲进来，手里举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些小铜铃。
“林叔叔！铃铛我带来了！”她跑得辫子都散了，“我娘说把这个绑风筝上，飞得再高都能听见响。”
林凡拿起铜铃晃了晃，“叮铃”一声脆生生的。
“真能耐，”他笑着说，“等会儿教你把铃铛绑在风筝尾巴上，风一吹就响。”
太阳爬到树杈时，孩子们挤满了院子。
那个画老虎风筝的男孩，今天扛着个大竹筐，里面装着些彩色的绸带。
“我爹说这绑风筝上好看，”他举着绸带喊，“比纸尾巴飘得欢！”
二柱子凑过去抓了把红绸带：“给我点，我给笛子绑个穗子。”
男孩赶紧把筐抱怀里：“不给，我要给我的大凤凰风筝当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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