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还未亮,可丘州城门前,早已聚集了不少和熊拓山他们一样的妖族。
有的缩在密林内,裹紧单薄的衣衫瑟瑟发抖,有的则踮着脚,远远望着城门处的守军,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犹豫。
城门虽然就在眼前,可那两扇大门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挡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
城门楼上,负责守城的校尉李虎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此刻正眯着眼睛观察着下面的妖族。
旁边一名年轻的军士凑了过来,小声的问道:“头,你说他们会进城吗?”
另一名军士也附和道:“是啊头,现在这里属于咱妈让你大唐的领地,换做是我,也不敢轻易进妖族的城池,毕竟自古以来,人妖不两立。”
李虎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放心吧,他们会进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下面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妖族身上:“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到极致,本能会驱使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们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维护好秩序,记住,万万不能跟他们发生冲突。”
说到这,李虎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将军说了,这些妖族百姓只要进了城,早晚是唐妖,咱们既然拿下了丘州,就要让他们感受到唐军的诚意。”
“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留下。”
一名军士挠了挠头,暗自琢磨着李虎的话,随即笑着恭维道:“还是头懂得多,难怪将军总夸您有远见。”
李虎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懂得多,是将军在演武堂里讲的,多学些道理,你们也能明白这些。”
“真的假的?”
年轻军士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几分好奇。
之前听说要去演武堂学习,他们这些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军人都有些抵触,毕竟打打杀杀他们在行,坐下来读书学习,总觉得别扭。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李虎挑了挑眉,“等这次换班,你们去听听就知道了,比闷头练枪有意思多了。”
军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抵触的心思竟少了几分。
“行,回头我就去看看!”
……
就在城楼上的众人闲聊之时,熊拓山带着队伍也赶到了城门前。
看着聚集在周围的同族眉头紧锁,这么多人都在观望,显然和他们有着同样的顾虑。
阿灰咽了口吐沫,冻得发僵的喉咙动了动,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拓山哥,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拓山没有说话,望着城门处的唐军军士好半晌。
这么近的距离,唐军能明显的发现他们,可唐军见到他们并没有露出敌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片刻后,拓山猛地咬了咬牙,粗糙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劲:“娘的,不管了!妖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就算里面是刀山火海,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说完,他不再犹豫,率先朝着丘州城门走去。
阿灰和其他妖族对视一眼,也纷纷跟上,原本佝偻的身影,在风雪中渐渐挺直,背影上能看出一丝悲壮之意。
城门处的李虎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更甚,随后朝身边的军士递了个眼色,轻声道:“准备好吧,咱们的第一波客人……来了。”
丘州城门处,本来打定决心进城的熊拓山,离城门越近,腿就越软,看着唐军手中矗立的长枪,心中越发没底。
现在他们还能向城门走去,全凭着对生的渴望。
就在走到距离城门五丈处的时候,他们的心都差点没从嗓子眼跳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严守城门的唐军突然转过头,冲着他们温和一笑:“看你们的模样,是从放州过来的妖族兄弟吧。”
熊拓山看着他们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们没有恶意,这才小心的点了点头:“军爷,我们没有恶意,只想进城买些吃食!”
说着赶紧从怀中取出了一些碎银子递向守门的唐军:“规矩我们懂,这是进城的买路钱,还请军爷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谁知络腮胡军士一看银子,眉头“唰”地就皱了起来,伸手就将他的手推了回去,语气也沉了些:“你这是干什么?想让我们犯错误?”
“犯错误?”
熊拓山愣了,盯着被推回来的银子,心里直打鼓,是银子给少了?
想到这,他赶紧又往怀里掏,想把藏在最里面的那两块碎银也拿出来,可手刚伸到怀里,一旁的军士就上前了一步,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别掏了,跟我来。”
说着,就领着他们往城门里走,边走边开口道:“咱们九州郡不兴买路钱这一套,我们将军说了,咱们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管是人是妖,只要来这儿,都是老百姓,哪能要你们的钱?”
熊拓山还没反应过来为人民服务是啥意思,一股香甜的热气就钻进了鼻子里,闻着这股味道,众妖的肚子不自觉的打起了鼓。
顺着香气往前走,只见城门内侧的空地上,支着一口比他家锅要大十倍的铁锅,锅盖盖得严严实实,几个军士正围着锅站着。
军士走上前,伸手掀开锅盖,白色的雾气“腾”地就冲了起来,裹着浓浓的米粥香,瞬间把他们都罩了进去。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只粗瓷碗就突然递到了众妖的面前:“来,拿着。”
熊拓山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守城军士已经热情的将粥打好,递到了他们的手里。
感受到手中的暖意,众妖这才回过了神,随后本能的咽了咽口水,纷纷将目光投向熊拓山,不知道这粥他们是喝还是不喝。
毕竟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这样的善意,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这粥里有没有下药。
熊拓山看着手中的粥,唾液在嘴中疯狂分泌,眼下都快被饿死了,就算这粥有毒他也认了,最起码做个饱死鬼!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冲络腮胡军士拱了拱手,声音有些沙哑:“谢、谢谢军爷。”
说完端起碗就往嘴里倒,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那股暖意顺着喉咙直至胃中,填饱了肚子的同时,也驱散了身上的寒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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