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寒暑交替。
自从那场奠定新纪元的混沌之战结束后,洪荒世界已经悄然走过了一个元会。
对于凡人而言,这已是沧海桑田,王朝更迭了无数代;对于修士而言,这也是一段漫长得足以让人遗忘伤痛的岁月。
曾经被打碎的天穹早已补好,甚至比以前更加湛蓝;曾经断裂的大地早已愈合,长满了更加茂盛的灵草仙木。
天庭在截教的治理下,少了那股高高在上的冷漠,多了几分烟火气;地府在后土的坐镇下,轮回有序,再无恶鬼滞留人间。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黄金盛世。
但也正因为日子过得太舒服,曾经悬在头顶的那把利剑——那来自混沌深处三千大道的威胁,逐渐被众生抛在了脑后。
东胜神洲,一座茶楼内。
“听说了吗?当年酆都大帝一斧子劈开了混沌,斩了两尊魔神,那场面,啧啧……”一位年轻的说书人唾沫横飞。
“行了吧,老黄历了。”
底下的听客嗑着瓜子,漫不经心地打断道,“这故事你都讲了八百遍了。什么三千大道虚影,什么灭世磨盘,说得跟真的一样。要我说啊,那多半是上古神话夸大了。现在的日子多安稳,哪有什么灭世危机?”
“就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啊,该吃吃,该喝喝。”
不仅是凡人,就连许多新生代的修士,也开始对当年的惨烈失去了敬畏。他们享受着地道复苏带来的充沛灵气,争夺着洞天福地,却鲜有人再去仰望那片深邃的混沌。
危机感,正在这种安逸中,一点点消磨殆尽。
唯有那些经历过那场大战的老一辈大能——通天、后土、镇元子等人,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们时常站在高处,眺望远方,眼神中藏着深深的忧虑。
他们知道,现在的安稳,不过是那个人在负重前行。
而如今,那个人还在闭关,他们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
幽冥地府,地道本源空间。
这里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是绝对的死寂与永恒,仿佛时间在此都停滞了。
酆都大帝盘膝坐于虚空中心,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塑。
在他的周身,缭绕着浓郁的玄黄之气,厚重璀璨,那是地道本源,也是整个洪荒的意志。
嗡——
突然,那紧闭了一个元会的双眸,缓缓睁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也没有刺破苍穹的神光。
那双眼睛平淡得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返璞归真,润物无声。
“一个元会过去了……”
酆都大帝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吹出,竟在虚空中演化出了一方小世界的生灭。
“大道境,彻底稳固了。”
此刻的他,体内那原本狂暴杂乱的鸿钧真灵、杨眉本源以及三千规则碎片,已经被完全消化,彻底融为了一炉。
他的一举一动,不再是借用规则,而是定义规则。
但他没有起身。
“到了我这个境界,所谓的法术、神通、灵宝,都已经成了累赘。”
酆都大帝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纹。
在他的识海中,无数画面在飞速闪过:那是《六道轮回拳》的霸道; 那是《开天九式》的锋芒; 那是《袖里乾坤》的玄妙; 那是《掌中佛国》的困锁; 还有地道的厚重、天道的秩序、混沌的无序……
这无数种足以让圣人痴迷的顶级神通,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太繁琐,太花哨。
“万法归一,大道至简。”
酆都大帝缓缓握紧了拳头。
随着他的动作,识海中那亿万种神通符文开始崩碎、重组、融合。
我想杀人,何须念咒?
我想破天,何须借斧?
我想灭界,何须布阵?
只要这一拳挥出,便是生,便是死,便是轮回,便是终结。
轰!
他在虚空中缓缓打出了一拳。
这一拳,慢到了极致,仿佛连凡人都能看清轨迹;却又快到了极致,仿佛在出拳的瞬间就已经击中了因果的终点。
拳风所过之处,地道本源空间内的法则瞬间湮灭,化作了一种灰蒙蒙的、仿佛天地未开之前的原始状态,像是诸天万物都已经被埋葬,什么都没有剩下。
“这一拳,该有个名字。”
酆都大帝收回拳头,看着掌心中那残留的毁灭气息,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幽光。
“我是酆都,掌管幽冥。”
“以前,我埋葬众生;如今,我修成大道,便该去埋葬那些腐朽的规则,甚至是那天外高高在上的三千大道。”
“既然如此……”
酆都大帝五指猛地握紧,虚空中竟传出一声仿佛棺椁合拢的闷响:
“此拳,名曰——葬道。”
葬天,葬地,葬众生!
若天道不公,我便葬了这天!
若大道阻我,我便葬了这道!
演法结束。
酆都大帝站起身,一身暗金帝袍无风自动,那股埋葬诸天的恐怖气势,让整个地道本源空间都为之战栗。
“历经一元会,万法归一,但也让我明白大道境,并非终点。”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道空间,穿透了洪荒,看向了那未知的混沌极深处。
仿佛看到了那沉寂的三千大道。
“曾经我以为,混元大罗金仙就是顶点。后来我知道了天道境,再后来是大道境。”
“如今我已身融地道,执掌三千法则,成就大道境。”
“但这三千大道,依旧是在一个‘框’里。就像鸿钧所说的‘恒定之数’。”
酆都大帝的眼神变得深邃无比。
“大道之上,是为起源,是为一切的开始与终结。”
“鸿蒙境。”
大道三千,不过是鸿蒙紫气演化出的枝叶。
而鸿蒙,才是那棵树的根!
“我现在是大道境,距离鸿蒙境,还有很远的路。”
酆都大帝握紧了拳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但以我现在的力量,无惧任何大道境的存在!
“不过,三千大道又能如何?”
“不管你有多强,等我把你打爆的那一天……”
“我就是新的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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