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这么做，是不是没有错
余晚烟能想到谢重渊曾经过得异常艰难，至于具体是个什么艰难法她就不得而知了。若是想要知道发生过什么，需得将那结了痂的伤口重新撕开，露出血淋淋的过往。
将心比心，余晚烟终是不忍主动去追问。
“今日怎么兴致不高？是不是外面那些人事多吵得你心烦？”谢重渊见她无精打采，关心询问。
这些事他可以独自处理。先给人定罪，等他们求到了云岚院，他再适当宽恕，既能让晚晚免于劳累，又能让他们承了晚晚的情。
“那倒不是。谢重渊，你为什么对他们那么……”
余晚烟想说他残暴，又觉得当面指责不合适，斟酌了下，也没想到个委婉点的词替代。
谢重渊看出她的想法倒是不介意，他直白地问道：“你是觉得我对他们太残忍了？晚晚，我年少时太傅只教我琴棋书画，盯着我做学问。至于如何当好一个储君，如何处理朝政，他们并没有教过。”
“我与你说过的，我如今的一切都是宋家和我的老师教的。我的老师，汲谙，你认识，不对，应该说是你的祖父认识，他们曾经是好友。晚晚，你祖父同你提及过他吗？”
余晚烟无意于询问谢重渊的过去如何，没想到他主动提起了。
说到汲谙，余晚烟的目光下意识瞥过架子上的古琴，又很快移开。
谢重渊一直看着她，自是留意到了。
晚晚离开京城后，他常常独坐云岚院，只有这里还留着晚晚的气息去填补疯长的思念。时间久了，残存的气息逐渐消散，他想尽办法也留不住。他不敢随意去动屋内的东西，竭力维持着原样，仿佛一切如初。
生怕架子上摆着的物品落了灰尘，谢重渊不假他人之手，时常亲自擦拭。
古琴，是晚晚最宝贝的东西，他也极为珍视，擦得仔细。
他注意到古琴底部有一块凌乱的划痕，就像是曾经刻过一个字，后来被特意抹去了。他当时没有去细想那是个什么字，现在看晚晚一瞬间的表情，心底大抵有了猜测。
“你知道他，你那把古琴是他给你祖父的。”谢重渊说得斩钉截铁。
他之前审问过闻青，许多年前有人将一把古琴寄到闻青的店里，托他将琴带给余敬让。划去的那个字应该是个“汲”字，汲谙有个习惯，在古琴背面底部的正中间刻字。他当初看到还以为是个巧合，没想到这把琴居然是汲谙的。
余晚烟错愕。只一眼就被谢重渊看出了破绽？不公平！她也想要这么敏锐的洞察力！
“他有没有告诉你汲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余晚烟移开目光，眼眸低垂，捏紧衣袖，张口就是谎言，“没有说过吧。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了，没有印象。在周遭的百姓里，我不记得有姓汲的人。”
唉，她总不能当着谢重渊的面突然骂他老师吧。
“没说过？年纪小没印象？不记得有姓汲的朋友？晚晚，你同流霜说过琴上面的那个字是你划去的。你的话……有点矛盾了。”
余晚烟尴尬地笑了笑，“呵呵，你的记性真好。”
谢重渊从一沓信封中间准确抽出提到宋家的那一封，翻阅了一下，心下了然，问：“你在好奇我的过去？”
他扬了扬信，道：“你刚才看这封信看得比较久，中途还偷偷看了我三回。”
余晚烟惊讶，“你不是在处理政务吗？”
“晚晚，好奇就问，你想知道我就会告诉你。”
“我就是纳闷你为什么打压宋家，你在宋家长大，在宋家跟随汲谙学习，他们明明应该是你最亲近的人，是你最有力的支撑。你们互相扶持，才走到今天，现在却……”余晚烟欲言又止。
“晚晚认为宋家为什么支持我？”谢重渊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高兴，只有因被余晚烟关注升起的愉悦。
“他们是你的亲人，还有就是，帮你也是在帮他们自己，日后可以手握权势。”
“所以你和他们不一样。”谢重渊笑着说道：“你首先想到的是亲人的关系，而不是利益。”
余晚烟等他继续说下去，谢重渊却沉默了。
等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问道：“晚晚，如果，我对章平帝动手，你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她听到了什么！这是她能听的吗！
余晚烟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快速扫视四周。
看把她紧张的，这里可是云岚院，里里外外都是谢重渊的人，谁敢把这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
“你……”余晚烟慌乱地咽了下口水，“你都已经大权在握了，为什么还要……你不怕世人的议论吗？”
老天！这不会也是汲谙教的吧！疯了，都疯了！都说普通百姓畏惧官府，世家皇家官员这些大人物害怕历史，道德有瑕，声名有损，被后世批判，怎么到了谢重渊这里就变得无所顾忌了？
“你只是担心我被后人辱骂，不觉得我这么做是错的，对吗？”
“我……这……”余晚烟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在为难她吗！
她早就知道天家父子情淡薄，即使像谢璟衡深受章平帝宠爱，但这份宠爱又有多深呢？这宠爱里头又掺杂了几分利用呢？
尽管如此，可谢重渊对章平帝的父子情淡到了有弑父的念头她还是不敢想的。谢重渊让她回答这个问题是想要她命吗？谋逆，可是死罪！万一失败了，别说是她，路过东宫的蚂蚁都得碾死！
“晚晚，他其实从来就没有过立我为太子的想法，而且他想杀我，已经行动过了，而我只是反击，这么做，是不是没有错？”
好像……有道理。谁不想活着呢。章平帝和谢璟衡三番两次暗杀谢重渊，谢重渊想对他们动手，的确没问题。
余晚烟挣扎良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之间……你，和陛下，还有宋家，究竟发生过什么？”
恩怨的起始，那就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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