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姚文静
“姚帅。”
当酒楼之中的一众酒客看清这道魁梧人影的容貌，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在整个冀州，除了那位力挽天倾的大将军姚文静，还有何人配的上这一声姚帅？
“不必多礼。”
姚文静踩着极稳稳重的步伐走向舞台，面带威严：“小伙子，请把罗西放开吧。如果因他几句话，玷污了你心中的信仰，我且代他向你赔罪。”
小瞎子闻言，却仍紧皱着眉心，死死掐着罗西的脖子，不肯松手。
“说书人，姚帅都发话了，你就先把罗西放开吧。”
“是啊，其实姚帅在冀州所做出的功绩，一点也不比黎神差。如果让黎神前来镇守我们冀州，恐怕还不如姚帅。”
直到人群纷纷替姚文静说话，小瞎子才悻悻的松开双手。
“姐夫……姚帅。”
罗西如蒙大赦，他手脚并用爬到姚文静的身前，抱紧住他的大腿，悲鸣道：“姚帅，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小瞎子耳朵翕动，不动声色的持着快板退到舞台的角落里。
他此刻脸色苍白，如临大敌。
“就是他！”
罗西怒指小瞎子：“窝里横的狗东西，竟敢伤我！姐夫……姚帅，你赶快命人把他抓起来，斩首示众！”
小瞎子握紧了手中的快板，指节泛白。
他有些后悔。
并不是后悔为守护的黎神的名誉挺身而出，而是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咬死这个脑瘫。
他今日留了这个脑瘫一条生路，未来他又将如何抹黑黎神？
他死也就死了，可他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人随意诋毁黎神之名？
小瞎子空洞洞的眼窝里，似乎有眼泪要淌出来了。
众人皆是屏息凝神，替这个小瞎子悲哀。
身处妖魔乱世，已是不幸。
现在，连唯一的信仰的都守不住。
当姚帅体内的威严弥散，酒客们纷纷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滚一边子去！”
岂料姚文静一脚，直接踹在了罗西的脸上：“大敌当前，你作为守城监理，不去敦促各级官员加固城墙，却在此处与人争口舌之利，我岂能容你？！”
遭到姐夫无情的鞭挞呵斥，罗西的整个人翻滚出去，脑袋轰鸣一声，彻底愣在原地。
“从现在起，夺去你一切官职，发配进先锋营充军。下次小妖王艾罗攻过来的时候，你给我冲在最前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姐夫姚文静的军令又如冰水当头浇下，浇得他满心哇凉。
先锋营，是卫道司抵抗妖魔的尖刀，也是整个卫道司里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让他前去卫道司的先锋营，那和让他送死有什么两样？
“姐夫……”
罗西张张嘴，可在姚文静近乎于狠毒的眼神里，他把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纵使再不识眼色，他也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违抗帅命，绝对没有他好果子吃。
至于先锋营的事情，只能过后再去求求老姐，让她帮忙说几句好话。
他灰溜溜的逃走了。
“大家都散了吧。”
姚文静的目光最后落在小瞎子身上，平静宣布道：“在这冀州地界上，什么神佛也没必要信，信我姚文静一人，就足够了。”
啪嗒。
原本就涉世未深的小瞎子，今天遭遇了至暗的一天。
他无力的瘫倒在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姚大元帅不同意他们信仰黎神。
他也不知道，失去了信仰之后，又该如何活下去？
在悉悉索索的声音里，人群陆续离去。
到最后，忽听一声叹息。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黎煊终于走出了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当这杯水递到他面前的时候，那魂牵梦绕的嗓音终于再次响起：“多谢道友数月来不离不弃的坚守。”
“在下今日重回隐境，顿觉无数香火念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是我黎煊的荣幸，亦是我成就元婴境的无上造化。”
“黎神！！”
多少个回午夜惊醒，小瞎子都在做着同一个梦。梦里，黎神遭到了隐国臣民的背弃，含泪远走他乡。
那些流言蜚语，如同一根根尖刺，刺进他弱小无助的心灵里。
所以他不惜翻山越岭、不惜九死一生，也要来这冀州府，来此宣扬黎神的事迹。
小瞎子猛地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巨大的失落感袭来，刚才的一切，仿佛一场幻梦。
可当手中苦涩的茶水入喉时，又有熊熊火焰从他的心里升起。
“我帮到了黎神！”
他大吼：“成就元婴境的造化！！我确实帮到了黎神！！！”
“哈哈哈哈……”
小瞎子亢奋的举起双手，却在下一个瞬间，在舞台中央轰然栽倒。
他完成了谢幕。
死亡，是夙愿完成之后，那霎那间的疯狂。
……
“夫君，你回来了？”
姚文静从无妨酒楼之中回府后，径直走进书房。
书房里，一幅黎煊的等身画卷悬在最显眼的地方，穿着他成名时的那一身黑底银纹文武袖。
这幅画像里的黎煊，脚踏九重浪，扶摇上九天，比他本人还要飘逸数倍。
而在这幅画像底部，有一行小字，是姚文静的亲笔落款：“大丈夫当如是！”
“夫君，喝茶。”
直到夫人把手中的热茶放到书桌上，姚文静才从那幅画像中笼回思绪，苦涩一笑：“夫人此来，是为了罗西的事情吧？”
气氛凝固了一瞬。
“夫君……”
看着夫人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姚文静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妖王已向城中投来战书，明日，它和苍狼王将携手来伐。”
“值此整个冀州的危亡时刻，罗西和我若不顶在最前面，难道要城中的数万难民，前去送死么？”
他的语气极轻，却又极重，仿佛已抱定必死之心。
“可是，夫君……”
夫人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眸光黯淡如死灰。
“倩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姚文静平静的开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小妖王的战书里，用文馨来作为交换条件，实在居心叵测。”
“此举，意在挑战卫道司的底线，逼我向他妥协。”
“卫道司成立至今，还从没有向妖魔妥协的元帅。我姚文静，也绝不能做这样一头没有脊梁的走狗。”
“更何况。”
他的目光转瞬凶厉，“文馨乃是我至亲义妹，我如何能把她拿来交易？！”
又挺起胸膛，满脸决然：“我大隐的男儿还没有死绝，断没有用女人来换取苟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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