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斌看何书记的态度，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爸，我堂哥本就该揍，咋没把他肋骨全打折了。”
何春咬牙切齿地说道。
何书记看了儿子一眼，又看看马文斌，吐了一口烟圈，慢吞吞说道：
“小马呀，你想的太简单了。
陈六子致人重伤，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我侄子，都是要判大刑的。
抱歉，这个忙我实在是帮不了哇。”
“何书记，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让陈六子家多赔点钱，您再帮着想想办法。”
马文斌说完，朝何春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你小子快说话呀。”
何春心领神会，把筷子一撂，干脆不吃了，气鼓鼓地说道：
“爸，你忘了堂哥之前是怎么欺负你儿子的了？你还替他说话。
得，我也不跟你磨嘴皮子。
你干脆给句痛快话，这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吧？”
“小兔崽子，竟敢当着外人的面威胁你爸。反了你了。
你说，这忙老子要是不帮，你能咋地？难不成还敢把天捅个窟窿？”
何书记看到马文斌给何春递眼色，顿时把脸撂了下来。
“爸，儿子的命是马哥救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要不帮他，我就去投水库自尽。
让大鱼把我吃了，让你老何家彻底绝后。
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何春说完，站起身，拉着马文斌就要往出走。
何书记见小祖宗急眼了，只好叹了口气，对马文斌说道：
“看在你救了我儿子一命的份上，这次我帮你。不过仅此一次。
至于赔偿问题吗，我还需要和当事人协商。
何瘸子虽然是我大侄，毕竟也是两家人嘛。”
说完，把烟蒂狠狠掐灭，扔到地上，招呼马文斌：
“来，这事就先谈到这。吃菜，吃菜。”
马文斌得了承诺，一寻思这么好吃的鹿肉不吃白不吃，于是索性大快朵颐一番。
饭吃到一半，何书记的老伴又端上来一盘凉拌青菜。
马文斌也不客气，不用让，直接夹了一筷子。啧啧赞道：
“这是刺老芽吧，入口清嫩醇厚，野味浓郁，我们孟家村就没有这种野菜。”
何书记听完，微微一笑道：
“那是自然，我们村背靠长白山余脉，山上遍地都是野菜。
除了刺老芽，还有香椿和刺五加叶。
那个刺五加叶晒干了，泡水喝，还可以治疗失眠。
我一直喝这个，才把我的老毛病治好了。
你要是喜欢吃，我这正好有人刚送来的一筐，走的时候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
“爸，我马哥大老远来一趟咱家，你就送他一筐野菜，这也太抠门了吧。
我看那只鹿腿不错，等走的时候给我哥放车上。
不行，我现在就放去。等一会再忘了。”
何春站起身，直接去取鹿腿。
马文斌也不拦着，因为他此刻的心思完全放在刺老芽上面。
马文斌知道这刺老芽营养成分丰富，除了可凉拌,炝炒,腌制,油炸,清炖,蘸酱,做粥,做汤外，还有相当高的药用价值。
被称为“山野菜之王”，是山野菜出口的主要品种之一，且供不应求。
如果能趁着村民目前对山野菜的认识还不足，把双红公社这片山包下来，那可就赚大发了。
想到这，也有心送何书记点东西，进一步套套近乎。
不过思来想去，也没想出自己家里有啥值钱的玩意可拿得出手的。
谁知一抬眼，看到了那株老槐树。
马文斌一拍脑门，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埋在自家树底下的那对瓷瓮。
作为过来人，马文斌知道送礼最讲究投其所好。
送的东西无论大小，只要送到对方心坎上，准拿下。
那玩意虽说是装死人骨头的，但不耽误它是个好东西。
看着他家古香古色的院落，摆着应该挺阔气。
想到这，马文斌心里有了主意，说道：
“哎呀，既然何书记您没把我当外人，我也就不客气了。
只不过我这连吃带拿的，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改天也要送您点东西，以表诚意。”
何书记看一向以小霸王自居的儿子居然对马文斌及其崇拜，便也改变了之前不冷不热的态度，说道：
“小马呀，只不过是一筐野菜，何必这么客气。
我看何春这小子蛮听你的话，没事常来走走，就当是亲戚间串门子了。”
马文斌口里应着，心里不由暗自窃喜。
又与何书记扯了一些旁的，见天色渐晚了，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何春舍不得他，一直把他送到村口。
临分别时，马文斌突然想起了井边那株人参，于是对何春说道：
“弟，哥还有个忙需要你帮。”
何春把手一摆：
“都说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哥，有啥事儿只管说。咱哥俩，甭客气。”
马文斌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样儿的，哥就喜欢你这仗义劲。
瞧见没，哥相中这块大石头了。你能不能让你爸找人把这围起来。”
“就这事儿啊，没问题。明天我就给你整。”
何春想都没想，当即答应了。
“不过可有一样儿，你要亲自看着。从这儿开始，围到这儿。一棵草都不许动。”
说着，马文斌捡了一根树棍，围着大石头在地上画了一道圈。
何春嘴上答应，却背着小手儿围着那块大石头左看右看。
一边看，一边问马文斌：
“马哥，这就是一块儿很普通的石头，你要它干啥？莫非这底下藏着啥宝贝？”
马文斌没想到这个小子心眼儿还挺多，为了不被他看出破绽，于是呵呵笑道：
”一块破石头能藏着啥宝贝，以后哥要开公司挣大钱，寻思把它放在公司门口充个门面。”
何春拿小手拄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哥哥是要干公司，啥叫公司？能赚很多钱吗？那你可不可以带上我一块干？”
马文斌摸了摸的他的头说：
“谁敢用你小子？我可听说了，你是这个村里的小霸王。
若是哥的公司真用了你，哥请的人还不都被你欺负跑了。”
何春见马文斌揭了他的老底，尴尬的笑了笑，自圆其说道：
“哥，你别听那些人胡说。我欺负的都是那些该欺负的人。
不该欺负的，我何春绝不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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